不过,听她的意思,似乎……归宁那日,才知道苏芸?
宋九和神色稍缓,道:“苏芸父母早已亡故,是以不得已住在王府,我与苏芸从小一起长大——”
韩云柒心口酸涩一片,不愿继续听他们俩的过往,面无表情道:“王爷爱重表姑娘,妾身如何不知,既是王爷爱重之人,妾身自会以礼相待。”
韩云柒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老夫人送给她之后,她便一直贴身戴着。此刻她心里正想着,这东西,要得空去凝晖堂还给老夫人才好。
无论曾经惊鸿一瞥,对宋九和有多少钦佩赞赏,此刻望着心有所属的眼前之人,韩云柒只想远离。
她自然不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成全别人的深情。
宋九和被打断,本也不恼,但当他听到看似平静地说出“王爷爱重表姑娘”,心里又堵闷难耐。
最终赌气般问道:“既然王妃今日如此大度,成亲之前又何必对阿芸一再相逼?”
韩云柒一头雾水,烛火即将燃尽,柔弱的火焰像是失去了支撑,眼看就要溺亡在烛液中。
“王爷何意,妾身听不明白。”她抬眸望着他,眼里的波光正在逐渐暗淡。
宋九和手指微蜷,继续道:“成亲之前,国公府传来消息,要求将苏芸赶出王府,才肯完婚。”
他轻捻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状似无意地盯着她瞧。
韩云柒眼中疑色更甚,道:“我从未提过这种要求。”
难道是父亲?韩云柒心道,父亲一向开明大度,不可能的。
于是补充道:“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也绝无可能提出这种条件。”
韩云柒望着宋九和略带探询之意的眼神,似乎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没来由的,心里凉凉一片。
小时候读诗词,读到卓文君的词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当时对卓文君既有疼惜,也有钦佩。
如今自己的境地又比卓文君好到哪里去?而自己是否有卓文君的勇气?
当初若是多多问询一下父亲,或许还可知晓宋九和已有意中人,这样自己也不至于入了这王府,不仅和宋九和相互心生怨怼,还破了他二人的大好姻缘。
虽然曾赞赏他、钦佩他,但谁说有了赞赏和钦佩,甚至……喜欢,就一定要将对方据为己有呢?
烛芯终于燃尽,悄无声息地,室内忽然漆黑一片。
韩云柒担心擅自走动会跌倒,于是端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宋九和倒是适应的很快,小时候父亲为了锻炼他,曾让他独自带兵偷袭敌营,黑漆漆的夜里,连一丝月光也没有,待的久了,也便习惯了,反而能比常人在夜里看的更为清楚。
韩云柒不喜欢黑夜中二人相对的静默,于是意欲唤素意进来点灯。
檀口微动,还未及出声,便被人先一步用手掌轻轻压住。
那手掌似乎烫手,韩云柒吓得急向后退,黑夜中,早失了平衡,宋九和长臂一伸,便将眼看跌倒之人拉至怀中。
看似纤瘦的身子,拉至怀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也柔软一片。
宋九和本是担心她跌倒,可当这人隔着并不厚重的布料和自己相贴,倒叫自己有些心猿意马。
韩云柒回过神来,便挣扎着想要离这人远一些。
意识到怀中之人的挣扎,宋九和倒也十分君子,确认她不会摔倒后,便撤回自己的双臂。
他摸索着点了一盏灯。
光明重回眼前,韩云柒的脸上还有未退尽的桃红痕迹。
镇定片刻,韩云柒垂眸道:“这件事到底如何,我会向父亲问明,若真如王爷所说,我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庆国公府没有一个庶出的子女,韩云柒也就从来没有见识过后宅的险恶,是以不仅不齿于后宅的算计,甚至也不愿自己的父兄为了自己算计别人。
宋九和似乎有些后悔,方才她抬眼见到他来归澍苑,分明有一丝欣喜,如今在自己问了问题后,那一丝的欣喜早已荡然无存,杏眼圆圆,远望去,只有失望与疏离。
韩云柒福了一礼,“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歇了吧。”
宋九和呼吸一滞,仿佛几日前,他才对她说过“王妃先自行歇了吧”,如今风水轮流转,就轮到自己面对这样的疏远了。
看她薄怒未消的模样,宋九和打心眼里想:待有了时间,也要问一问母亲,苏芸出府一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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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同老夫人问过安后,韩云柒摩挲了片刻手中的玉镯。
她犹豫着怎样和老夫人去开口。
老夫人慈爱地望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将云柒拉至软垫之上,两个人挨着坐下。
“这是我近日去法华寺,为你求的平安扣。”老夫人亲亲热热地掏出一枚用布帛包裹仔细的平安扣,缓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