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又怎会被她这副笨拙样子所欺骗,他叫住碧芜,狠声道:“你若是不说,自不必在公主面前当差,孤会将你送入掖庭,终日与些脏物为伴,若是说了,便还是公主身前的大丫鬟,便是公主不再留你,你自可以去别处当差,怎么样,你选吧!”
碧芜砰地跪下道:“那紫徽山茶本是有的,只不过前些日子都被公主送去了梁府。”
“梁府?”竹郅一手碾碎了茶盏,摔在地上,“你当真是孤的好妹妹。”
永乐慌神,有些抽泣。
“是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我……我便送了些茶叶过去。不管如何,老夫人待我是极好的……她”
“永乐!”竹郅闭了闭眼打断,“你该忘了他!再这样下去,只会失了你公主的体面!”
“小年夜亦会来许多适龄公子,到时候孤自会帮你留意。”
“皇兄!”永乐道:“你根本不懂爱是什么,自然就不懂我的感受!我很想忘记,可是我根本就忘不掉!”
永乐掩面哭泣,哭得是梨花带雨,看得竹郅心里抽疼。千娇万宠长大的永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竹郅恨不能鞭笞梁深一万遍。
他蹲下身子,像儿时般耐心诱哄永乐,“永乐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年夜明为君臣同乐,实则是为太子公主相看的消息不知怎的便走漏出去。有不少人家提前操办起来,为子女裁制新衣,力求在宴会上一鸣惊人。
这样的场合,梁深不大想去。只是圣上下令要君臣同乐,梁老夫人还病着,梁家就他一个,他不去实在是与礼不合。
竹煊却以为他是放心不下姜素素,便道:“小年夜那天,可让她来王府给王妃做伴。”
梁深微愣,他确实有些担心姜素素,便不推辞,“多谢王爷。”
竹煊微微勾了勾嘴角。
小年夜这天,宫内四处早早便挂上了灯笼,到处都是灯火相互映衬。
君臣同乐的席面蔓延数十米。
高位上,皇帝与皇后一同举杯,敬群臣也敬这繁华盛世。
大臣们举杯饮酒。
皇帝便让底下人放松些说话。歌舞表演开始,今年次请的是西域的班子,美人穿着异域风情的衣服摇曳身姿,皇帝有些心猿意马。
最前面的美人戴着面纱,却藏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皇帝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
恰逢这时候皇后夹了块炙肉放进他碗里。
“陛下,这是御膳房新研制的菜色,命唤炙肉,陛下尝尝?”
皇帝很给面子吃下,笑着对皇后道:“甚好甚好!”
今日这样的日子,皇后是盛装打扮过的。在灯火中那张脸更加娇美,竹埗不免有些看呆了。明明他与皇后是少年夫妻,怎地皇后都不会老呢。
有时间他定要问问皇后保养之道。
竹埗侧过头在皇后耳旁说了几句,皇后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小幅度点了点脑袋。竹埗的指尖划过她凉丝丝的耳垂,又说了句话,皇后的头垂得更低。
于是竹埗率先离席。路过虞美人时,她不慎跌落到竹埗面前,于是虞美人跟着他走了。
皇后看着相依离去的女人暗自骂了句贱人!
她身边的许嬷嬷离她最近,听得也最清楚。圣上的话一字不漏落进她耳中。
她问:“皇后可曾还去?”
赵皇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还有正经事要做,今日就让那个小妮子承一回宠。
话虽如此,皇后还是有几分心不在焉,她嘱咐许嬷嬷,“你多看着点。”便也离席。
帝后相继离席,下面的大臣才觉得松快些许,言行间放开许多。有不少胆大些的女子都去向竹郅敬酒。
竹郅面色阴郁,却是来者不拒。
他只看着永乐所在的方向。她的身边亦围着几位世家儿郎。
偏生竹郅都认识。都是些招猫逗狗的公子哥,没一人他看得上眼。
他轻嗤了声,眼前陡然出现了淡粉色裙摆。
竹郅视线上移,看到了人比花娇,双唇粉嫩,似含苞待放的林清禾。
林清禾向他行礼,“太子殿下安好。”
竹郅瞥向她,虽笑着,眼中却并无半点情谊。
“孤安不安好,你不是最知道吗?”
那日他如约去了亭中,见到的不是他那位烂漫的小表妹,却是这位林三姑娘。他碍于林相,并没有当场就走。
坐下来喝了些茶点,林清禾有意无意多次打探,甚至还有些不顾廉耻顺势要跌落到他怀中,竹郅想来不禁发笑。
林清禾面色僵了下,柔和着语气道:“殿下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林三小姐,孤近来觉得与你颇有些缘分。”
真的吗?
听竹郅这么说,她心里喜悦蔓延。竹郅终于能看见她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