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内心的浅显的满足。
她看着众人离开。
整个教堂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光影里。
她抬头,看着这般圣洁的场所。倘若真的有灵,为什么不能够惩治罪恶,而偏偏让清白者蒙受冤屈和生离。而真正的施暴者,正以完美的姿态度过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并且由撒谎者陪伴。
布里奥妮这时才有些明白,上帝在很多时候是无用的,很多时候真相没办法来临,罪恶难以惩治。并且比罪恶更可怕的是人心,被欲望支配的人心。
权、色、利,布里奥妮也是在罪恶之火上浇油。
“布里奥妮?”
她闻声抬头,看到布莱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修复这里的雕塑和壁画。”他说,“你呢?”
“我的堂姐婚礼刚结束。”她回答,忽然觉得累极,便坐在长椅上。
“可是你看着并不开心。”布莱恩走过来,他把原本提着的一些工具放在一边,坐在她身边。
布里奥妮叹气,忽然有很强的倾诉感,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我——”她说了一个字,就很难继续了。
“你有心事吧。”布莱恩的嗓音温和柔软,和教堂无比和谐。“你说说看吧,我们是朋友啊。”他笑着,搂住布里奥妮的肩,“并且如果你后悔了,可以对我一忘皆空的。”
布里奥妮笑了起来。
“你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真的,布莱恩。”
“我的荣幸。”他叹口气,轻轻给她一个手背吻。“我知道你的心情,布里奥妮,我只不过替你愤怒。”
“可是愤怒是没有用的。”布里奥妮很清楚这一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必须,必须赎罪。”
布莱恩摇头。“别把自己陷入一条死路。”
“你呢,来这里修雕塑?”布里奥妮不想继续刚刚的话题了,她看着布莱恩脚边的工具,有些好笑,“为什么不直接用恢复如初?”
“你说的对,不过我不会在魔法世界待一辈子的,布里奥妮。”布莱恩靠在椅背上,“我必须想一想如何在残酷的麻瓜世界里活着。”
“你说的对。”
布里奥妮离开教堂,沿着来时的路,这次她并没有见到汤姆里德尔。
她抿唇,继续往前走。
等她到了咖啡馆,艾芙琳已经坐在那里了。她的脸颊瘦削,头发盘在后脑,才勉强显出几分
精神。看到布里奥妮来了,她将咖啡杯放下,勉强打了招呼。
“你怎么了?”布里奥妮入座,一边和艾芙琳抱怨。“我早餐还没吃,现在快饿昏厥了。”
“我刚刚帮你一起点了。”
“谢谢。”布里奥妮细声感谢,她把餐巾铺好,等待艾芙琳的后文。
“你摆脱我找你姐姐的下落,我找到了。”艾芙琳说,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笺。“这是地址,不过——”
她停了停,布里奥妮等着她的下文。
“不过我觉得,你姐姐应该不希望别人找到她。”
布里奥妮低头。她猜到了,她预想过这一切,只不过被揭穿时,她仿佛被裸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感到无所适从。
“你知道吗,我的爷爷去世了。”艾芙琳说。此时她的目光正落在一块甜点上,粉色的蛋糕顶上缀着一颗草莓。
“啊。”
“过去了有几个月了,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她说。
艾芙琳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甚至更加刺痛她的,当时她正和朋友玩乐,坐在咖啡厅里。她想,当爷爷与人世间告别的时候,她竟然在嬉笑,实在是不该。
当母亲告诉她时,已经迟了,并且迟了很久。她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天边夕阳垂下,昏黄的光晕映在眼底,糊里糊涂的。艾芙琳追着夕阳走,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那些珍贵的愉悦的记忆都堆在深处,并没有腾出来。
反倒是,她毫无情绪,只看着太阳。
葬礼过后的某一天,她躺在浴缸里,忽然回忆起点点滴滴。就好像水在这一刻才沸腾,泡泡裹挟着回忆一点点涌上来,嚣张地、得意地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她把脸浸没在水里,泪水就没有踪迹了。
当故人离开以后,痛苦才一点一点出现,在生活的每个角落将另一个人活生生地从骨血里剔除。艾芙琳就是这么想的。
“我现在只是怀念,毕竟死亡总会降临。”她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可惜爷爷没能见到世界和平的那一天。”
“那就用你的眼睛看一看吧。”布里奥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