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沈行远陪沈加在小区操场上打羽毛球,偶然转头,看见围栏边的长椅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日落西山,橙黄色余晖洒满大地。
那人背着黑色男士款式的斜挎包和画筒,仅仅是坐在那,就扰乱了他的心思。
父子俩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严未清才走了过来,从鼓鼓囊囊的斜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沈加,借此搭讪:“小朋友,喝水吗?”
得到父亲的同意后,沈加双手接过水瓶。
严未清半蹲下来,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睁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没回答,转身背对夕阳喝水,地面画着三道长长的影子,严未清收敛了笑意。
“他叫沈加,加减乘除的加。”头顶传来沈行远的声音。
严未清点点头,直起身子,想问这个名字所含的蕴意,却又冷漠地认为自己没有必要继续扮演小丑。
“这是小严姐姐,白阿姨的女儿。”然后沈行远无缝为她搭上了离场的台阶。
沈加这才抬头看向严未清。
这是一个过分年轻的女人,面容恬静,表情淡漠,气质和不说话的白岚因果然有几分相似。她的衣着是纯粹的冷色调,即使身上有好闻的香气,还是让人感觉不好接近。
沈加见过各种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父亲身边,但严未清这样的,属实是头一次,他一时有些分辨不清对方的目的和难搞程度。但白岚因平时待他宠爱,那他无论如何是不是都应该对她的女儿友好一些?
沈行远单膝着地,拍了拍孩子的脑袋,低声说:“跟人家打招呼啊!”
沈加这才出声:“小严姐姐好。”
严未清重新展颜,“你好。”
短暂的交锋后,沈加便转身跑开了。长椅上放着父子俩的运动包,沈加从包里翻出手帕擦掉满头的汗水,然后用父亲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沈行远问对方是谁。
孩子天真地答:“妈妈!”
沈行远便不说话了,收回视线,对严未清道:“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没关系。”严未清摇摇头,提议道,“我陪你打两局?”
“不打了,歇了。”稍作权衡后,沈行远拒绝,说罢,迈步离开。
严未清却叫住他,低声问:“你们离婚,是因为那件事吗?”
沈行远看了眼沈加,见小孩正满心欢喜地讲电话,没有注意他们,他才点了下头。
“沈加跟他妈妈了?”
“嗯。”
“你舍得他?”
“舍不舍得,都由不得我。”
“我多管闲事,破坏了你的美满家庭,所以你不待见我,是吧?”
“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怪过你。”
“我怎么不敢信呢?”
“骗你做什么?”他失笑,浅色瞳仁盛满落日余晖,仿似琥珀,“我知道你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有错必纠,其实是种让我敬佩的好品质。”
“我才没这么正直……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你俩分开了,我才有机会。”
看着眼前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严未清亦屏息而待,但他迟迟没有反应,只有失去焦点的视线表明,主人的思绪已然飘离这个尴尬的时空。
“看吧,你肯定在心里想,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耍心机,真卑鄙!”严未清玩笑道。
“没有。”沈行远回过神来,平静解释,“我只是在想,那时候的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中意。”
严未清暗自松了口气,言语上也更加放肆,“划错重点了吧哥?”
“你又想说什么?”
“这还用问吗?”她说,“我以为,让您给我个机会这件事,我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沈行远已经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个晚上,都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有资本做这段感情的决策者,但严未清显然不能体会他的难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逃离,严未清又问:“你们会复合吗?”
莫名其妙一个问题,让沈行远停下脚步,“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你对那段婚姻已经没有留念,没打算破镜重圆,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再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沈行远转身去收拾包裹,然后牵上孩子回家。
严未清贼心不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但父子俩旁若无人地交谈,有意将她忽略。
直到单元楼入口出现在眼前,严未清再也压抑不住满腹的委屈,一字一句地说:“沈行远,你不能这样……”
沈加还在兴致勃勃地大声说话,沈行远却停下了脚步,稀奇地想:这小姑娘怎么说哭就哭?
于是把包塞给儿子,打发他回家去,待那小不点的身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