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掉,是以她也没有道理再与他违逆。
甚至她趴在他背上无所事事的时候胡思乱想间亦十分能理解他为何生她气了。
他受亲人之托千里迢迢赶来救人,拼死拼活兼受苦受累,被救之人却一心寻死,换成自己,怕不是想打人的心思都有。
这样看来,侯爷真是好脾气了。
而她,与自己拧过了那一阵子之后也想通了。若能活着,还是活着罢。她既不怕死,也不怕活着,更何况如他所言,这世上还有惦记着自己的人。
两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中原群山中走了又七八日。
这一日快晌午时分,裴宵走着走着,隐隐看见前面似冒出一处这一路走来都没见过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不由往那有些奇怪的方向多走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那自远处看露出的一点尖尖的物什,是一间竹子搭建的小屋的屋顶。
孟如意这时也看见了这久违了的“人烟”,眼睛不由一亮。
有人?
“可能是猎户。”裴宵感觉到背上的人儿忽然挺了挺身,终于时隔几日后再一次出声与她说话。
孟如意用力点点头,更兴奋了。
裴宵背着她来到小屋门口,扬声问:“有人在吗?”
无人回应。停了几息,他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应答。
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推开了并未上锁的屋门。
“应是附近的猎户在山中建的一处落脚点,不常住的。”搭眼扫了一圈,裴宵便看出这不是一户过日子的人家。
屋子很小,内中只有一张窄榻,几张陈旧皮子,并几个粗陶罐子。竹屋外头支了简单的土灶,上架一口半新不旧的铁锅。
即便是粗糙的猎户,也不能只这些家当。
翻了翻那几个罐子,发现里头竟然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油脂、粗盐还有胡椒粒,裴宣眼睛一亮,“咱们便借住一日罢,走时给主人留些银钱。”
孟如意都听他的,本就一直担心累坏了他,他愿意歇一日自然是好的。
“你暂且在榻上躺一躺松松筋骨,我去寻些食材回来。”这些日子来的吃食勉强靠着那些熏肉熬的水沾了咸味,只算果腹而已,趁此机会正好叫她吃两顿好的,于身体恢复也有益处,裴宵心道。
孟如意乖乖点头。
竹榻垫了一块皮子,虽仍有些硬,却比睡在泥土地上舒服太多了,孟如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还是裴宵来叫她用饭才将她唤醒。
不好意思地揉揉眼,露出一个知错讨好的表情,孟如意从榻上坐起来。
裴宵见她如此,宽慰道:“你原就体弱,身上又有伤,合该歇着。看你睡得好我才放心。”
孟如意心下感激,起身深深福了一福,被裴宵托起来,拉着去外头用饭了。
他做了一锅蘑菇炖山鸡,又将剩的几个烙饼都扔进了锅里,干硬的烙饼吸满了油汪汪的汤汁,叫孟如意不觉咽了咽口水。
好久没有吃过这样有滋味的食物了,孟如意破天荒吃了一整个烙饼并好些鸡肉,直吃到再也塞不进去。
群山仿似无边无际,不知道下一餐这样的饭食会是何时。想到这里,不觉又有些沮丧起来。
“这里既有猎户出没,便证明离人烟不远,我们没有走错路。只要一直走下去,不出一月定能抵达洪州境。”
孟如意听见裴宵忽然答她心中所想,怔怔地看向他,仿佛在疑惑他如何知晓自己的心事。
“不要难过,我说过会带你回去的,信我。”
孟如意自然是信他的。从两人的初识起,他永远那样坚定可靠,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倒他。
也正因为如此,她当初才会控制不住地对他有了那样荒唐的想法吧?毕竟谁不想要一个永远坚实有力的臂膀作依靠呢,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不免自嘲一笑。可当初的她却未想过,谁又会想要一个无父无母、一无是处又多惹是非的累赘呢?
见她笑了,裴宵便踏实了些,想到方才摘蘑菇时所见,又对她道:“怪道有猎户在此地设落脚点,附近不仅地势相对平缓,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悬河下泻形成的溪谷。眼下正午,我方才路过时摸了摸水温,十分适宜,你可要去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