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缓缓抬起头问道,“你的那位同僚,为什么找回记忆后要留在草神身边?”
达达利亚的手僵在半空中,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能猜到她的反应。宁愿清醒着痛苦,不要麻木着快活,她也会走上散兵选择的那条路。
但他还是想把答案告诉她,与她坦诚相待何尝不是自己的一次新生呢?那些暗算,诡计,阴谋,他本就不应牵扯其中,更不该将她卷入洪流。
“因为前世的罪孽仍需偿还。历史无法改变,责任也无法逃避。”
前世种下的恶因,终会化为恶果。其实比勒斯的诅咒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她从上天手里偷来了一段无知却快乐时光,幸福到就算此刻梦醒了,嘴里依旧是甜的。
而现在,她要连本带利,将罪业一并偿还。
“今后愚人众在璃月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给自己放一个假吧达达利亚,你的女皇会同意的。”
愚人众借她的手两次耸动奥赛尔进犯,也助她脱困争取到片刻的自由,新仇旧怨勉强可以一笔勾销了。
“我走了,你在璃月境内小心行事。” 荧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寻常与老友的道别。
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的酸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的挥了挥手,“你也是,小姐,万事小心。”
他想告诉她他会等她回来一起去须弥,一起回至冬,前尘往事其实没必要执着。可他很清楚她的结局,无论是荧还是马尔法斯,都是一样固执而坚强的人。
最终他先一步转身踏上了回程,好像每次见面都是他目送她离开,这最后一次就让他也试着做那个更笃定更洒脱的一方吧。
“再见,小姐。”
奥赛尔的封印解除后凝光便无法准确获悉他的位置,暗中调集了大批战船出海巡视,往日荒无人烟的云来海边境也有了千岩军的身影。
荧一眼望去看到了不少面熟的千岩军统领,他们或参与过对刺杀帝君嫌犯的追捕,或私下与荧颇有交情,对她的闪避技巧十分熟悉。
好在马尔法斯的力量随着记忆一同在荧体内苏醒,虽然称不上用的得心应手,但变着法偷袭几个巡逻兵还是不在话下。
隐匿在海上深林的苏莱曼神殿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岁月的磨损让曾经风华绝代的碧瓦朱檐黯然失色,逐渐沦为大陆上一片毫不起眼的遗迹。
长廊两侧长燃的灯烛被历史的洪流熄灭,若不是脑中的记忆还算是新鲜,恐怕很难将这里与千年前的神殿联系在一起。不止人变了,过去的时间长到连物事也被改变了。
“你终于来了。”
祭坛上的魔神奄奄一息,比她几个月前离开这里时还要虚弱,难怪来来回回的军队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该说好久不见吗?比勒斯。”
荧面无表情的踏过凌乱的长阶走向她,走向一片狼藉的过去。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比勒斯如愿以偿地笑了,“是来表达对我的感谢吗?不如给我讲讲,你在异世苟且偷生的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比勒斯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她的法力在和马尔法斯移形换位的时候就消耗了大半,后来又替奥赛尔解开封印,千年的积蓄也耗尽了。
“感谢?”荧一脚踩在她的胸口,压下她尖利的狂笑,“我对你的感情,还是说厌恶更合适吧。”
在她的压迫下比勒斯连喘气也很困难,却仍旧疯狂的挑衅着,“看来换了个地方过得也不怎么样啊。也对,毕竟是祟之魔神,走到哪儿都神憎鬼厌。”
“那你呢?”荧蹲下身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失去了赛洛欧斯,你过得好吗?”
比勒斯果然愣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和她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我最满意的作品完成了,我就死而无憾了。”
“你想死?那我可不满意了。”
荧松开脚,在她耳边循循善诱,“你得好好活下去呀。赛洛欧斯甘愿背负着你欲之魔□□号为战争献祭,不就是为了让你顶替她继续活着吗。”
一向轻佻的比勒斯仍不住偏开头,避过她亲昵的接触,“她违背誓言参战被杀,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可是人尽皆知的中立者,坐拥家族传承的王位,怎么会轻易参战?”
不知是被她踩过还是别的原因,比勒斯的胸口一阵锐痛,她按住翻涌的心绪驳斥道,“摩拉克斯当初也说无意逐鹿,最后不还是大杀四方?”
荧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摩拉克斯是为了庇佑苍生加速战争了结,我不觉得你姐姐有这份心思。”
比勒斯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赛洛欧斯仁柔寡断外表下的敏感偏执她嘲笑过无数回,她的确和摩拉克斯不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