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大太监故意的,新来的女官很美,可长相竟然和她有三分相似。
成弗看见她的第一眼,脸色遽沉。
大太监看见他发怒,吓得扑通趴在地上求饶。
那女官也害怕地跪下。
但,成弗还是让她留下了。
新来的女官做事情很规矩,从来没出过错,磨墨、添灯油、整理桌案……她全都做得很好,成弗就算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有一次,成弗在新女官奉茶的时候,故意失手打翻了茶水。
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身,那女官立刻跪下求饶,汗出如浆地说,奴婢家中还有父老姊妹,圣上无论怎样罚奴婢都可以,请圣上饶恕奴婢的家人。
成弗看着新女官恐惧发颤的模样,忽然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谢献音好像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她的家人。
从前她犯了错,虽然害怕,却都一声不吭地等待他的惩罚。
印象中,她也从未问过他谢家的事情。
成弗陷入了茫然。
可,她是眼线啊。
她一定会和谢家人保持联系的。
他毫无察觉,要么是她太会伪装,把他骗得团团转,要么……
不。
她那么笨,被他随意一逗就脸红,一激就气恼,怎么可能是个精明的骗子?
成弗想到什么,心脏开始颤抖。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成弗没有惩罚新女官,让她重新回去尚仪局,以后不用在御前侍奉了,然后,他叫来了负责赫善王谋逆案的大理寺相关官员。
他让大理寺卿把所有关于谋逆案的卷宗调出来。
卷宗很多,一卷卷的木简,堆成了山。
他坐在桌案前,仔仔细细查看细节。
卷宗上面写,谢家小女谢献音,每每在皇帝和官员商议政事时,在旁暗中记下内容,然后私下给谢家人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的信还贴在上面,确实是重要的政令。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忽然,他发现了不对。
他的视线,停驻在了“帝怫然”那三个字上面。
那是一个秀气的怫字,写的很漂亮,乍一看和她的字迹差不多。
可是成弗想起——
从前夜里掌灯时,他把她抱在怀里,一笔一划教她写他的名字。
她一开始很认真,可后来困了不想写了,就故意和他对着干,把弗字第四笔的撇和最后一笔的竖,连在一起写成立刀旁。
他很生气,她却和他嬉笑,就是不改。
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她每次写到弗字都会这样写错。
这个细节,太微小了。
微小到隔了这么多年,他已然忘记了。以至于当初有人把她涉嫌参与谋逆案的证据交到他的面前,他看后愤怒之下,竟然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
成弗坐在山一样的卷宗旁边,怔然地看着证据上那个完美无缺的怫字,手开始颤抖。
这不是她写的。
因为他深刻地知道,她养成的那个写字习惯有多难改。
成弗召来当年所有参与查这件案子的官员,再次让他们去查。
官员一开始什么都没查出来,声称这个案子绝对没问题。
成弗置若罔闻,说,朕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能查就查,不能查,就滚出朕的朝廷。
那些官员害怕了。
大理寺有一个职位比较低微的主簿,在下朝后,偷偷给大太监塞了一封信,大太监心领神会,回去后交给了成弗。
成弗拆开信看。
里面写,皇后有一个堂弟夏添德,和大理寺少卿张斯年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张斯年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夏添德曾经找张斯年吃过一顿饭。
成弗看完信上的内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想起,他独宠谢献音的时候,皇后曾来找过他。那时,一向贤淑恭谨从无怨言的夏皇后,见劝诫他无果,眼里竟有冷漠嫉恨一闪而过。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那些证据,都是皇后示意张斯年伪造的。
她没有谋逆。
成弗看着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乾清宫,心脏忽然开始绞痛。
片刻,他爬起来,冲出了乾清宫。
大太监吓得追上他,说圣上要去哪儿啊?
成弗踉踉跄跄,跑去谢献音曾经住的那个偏僻的宫殿。
冷宫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结满了蜘蛛网。
成弗疯了一样的在冷宫寻找。
大太监差点急哭了,带着一帮小太监跟在后面一边收拾,一边哭天喊地。
他们亲眼看着素来镇定自如运筹帷幄的帝王,仓皇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