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丑时,九霄楼,屋子中。宋宸总算冷静了下来,与三人面对而坐。
江全将柳如蓁跑失之事又仔仔细细与众人说了一遍。宋宸早该想到,柳如蓁的那副模样在人群中极其显眼,怕是在他离开之前,她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想到着,宋宸攥紧手心。真不该,真不该离开的……
一旁的邓凝眉头紧锁,轻声自语:“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洪兴叹了口气:“应当是那些匪徒故意设计的也说不定。眼下柳姑娘都还未归,怕是已经被贼人绑走了。”
“你们去查,查出了什么吗?”
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宋宸才缓缓开口。
洪兴道:“今日我和小凝去了躺张辽那边,只问出他女儿张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杏花巷这一条有用的信息。后面我们又折回衙门,寻那位以血示怨那名女子的下落,不料……”
宋宸追问:“不料什么?”
邓凝叹息,接话道:“不料那女子竟死了。她名唤燕诺,先前她在衙门前,割腕引血,在白布上写下冤屈,却反被杨家状告其诬蔑。知府王越便将燕诺抓了起来,关进牢狱,今日我们去找燕诺时,只余一具颈缠白绫的冰冷尸身。当真是可怜……”
“死了?”宋宸面无表情,半眯着眼:“赶这么巧啊,之前血书的内容是什么?”
洪兴看了邓凝一眼,他会意后将缩在柜子中染血的白布拿出,摊开在桌子上,那白布上的血凝固竭干,已是发黑。
江全将灯芯挑了挑,引过来替大家照明。
烛火的照亮下,只见白布上,用血歪歪扭扭写道:“民女本身洛青西角李匠人之女,夜中外出送物,半路却被歹人所掳。醒时在一厢房中,喉已难发声,老鸨逼我接客。偶然知身处杨家千月楼,楼中皮肉生意不断,专掳女子亦掳男子,送往楼中或卖到别地,今此拼死逃出,只为喊冤,民女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众人看完后,有人唏嘘,之后皆默了好一阵。
“明日去杨家。”
宋宸先打破了寂静。其余人皆点头赞成。
……
囚屋中,三人本打算计划夜逃。但探查几番后,发现门被锁的死死的,从天窗往外看,屋外的路似乎也是曲折难辨方向,也不知屋外守卫松懈与否,若冒然闯出,说不定到最后就是死路一条。
逢日中时,外边的人便会送了饭食,解开她们手上的麻绳让她们进食,有人会在旁边盯着。
又听张芷道,杨家家主名叫杨振,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长子杨子青是将才大腹便便那位,而后面进来的高个子便是杨子文。
三人琢磨商量了许久后,柳如蓁提出要堵一把,张芷和晴儿两人也一致认同。
就堵杨子青或者杨子文两兄弟,来一个就好,这样她们就可以用柳叶小刀挟持其出去。
还要堵,堵宋宸一行人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加急紧细调查杨家。
尽管柳如蓁还不清楚此地具体在哪,但应该离杨家府邸不远,这也能解释夜深了,杨子青和杨子文还有闲情跑到这囚屋里来阅人。
如果,宋宸他们明日能去杨家府邸调查,为防止被他人发现,囚屋应会加强戒备,说不定,杨家两兄弟就会来。
“这真是一场凭天意的豪赌啊……”
可惜,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深夜静幽,窸窣蝉鸣,扰乱神思。三人皆无睡意,便围坐着聊起了天。
柳如蓁从两人口中得知,因张芷是商贾张辽的女儿,正值亭亭玉立之时,琴棋书画皆通,在洛青也算小有名气。杨家下人无意掳拐后才认出这是张家的大小姐,不敢变卖到千月楼,但也不敢将其放回。于是便计划着卖往别地,给富贵人家做小妾,而晴儿则计划卖于他人为奴。最近情势紧急,买家也就少了许多,所以她和晴儿还一直被囚在这破屋中。
听罢,柳如蓁愤懑骂了句:“杨家真是丧尽天良。”
张芷抽泣不断,丫鬟晴儿一面抚着她的背安慰着,一面气恼道:“从前老爷还想让小姐同杨家的长子杨说亲呢,两家还多多少少还在一些宴席上见过几面,没承想……”
“没承想,他们私底下竟干尽恶事。”张芷接了晴儿的话,哽咽着,眼中闪过一丝难察的失望:“要不是待在这日久,还真发现不了是他们杨家的人。从前见那杨子文还觉着他人品貌不错,现在想起当真是我瞎了眼了……”
三人一言一语,聊至天将明。柳如蓁从聊天中抽丝剥茧了很多有用的点,脑中记得太满加上整宿未眠,已有些晕乎乎的。
可她不敢睡,张芷晴儿亦是如此,赌注还在进行着。
朝晨日光,爬上杨家如意朱门。一行已在外头等候许久。
杨家下人急急跑来,歉意迎接着:“让各位大人就等了,来来来,这边请。”
由宋宸领头,邓凝跟随其后。洪兴和江全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