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在净炼池中不知晨曦与迟暮,只有东方熹微时从岩层上方透出来的光泽使她欢喜雀跃,惟有此她还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日子也有了盼头。
被长月禁锢在净炼池中的日子里,重光觉得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虽是难挨,但她有那只小蛟陪伴,倒也十分畅快怡然。
岩石上记录着一长串的“正”字形,她颓丧地在下一行添上一笔,“已经三个月了。”
重光不知还要在这里待多久,长月是否会食言?以他那癫狂的性子,会不会又想出什么奇特的法子来折磨她?
时间长轮,无尽的等待,此刻绝对不是享受,而是最残忍的酷刑,她仔细地计算着每分每秒的流逝,犹如一道时间刻度,记录着她重获自由的希冀。
“好奇怪的符篆,不像是篆体,你在画什么?”隐逸趴在池边问。
“是简体。”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画的正字,“嗯...也可以说是时间符篆。”
“时什么符篆?听都没听说过。”
“时间,也就是你们这里所说时辰的意思。”
“我晓得了,你是在记录咱们出去的日子吧?”
“是啊,都三个月了,我是日渐消瘦,华瑛也没见转醒,倒是把你养肥了,连说话都不磕巴了。”
隐逸眼中饱含深情,“重光,是你给了我修成正果的机会,是你滋养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
重光托着腮,身子突然打了晃,“等我们出去,你赶快去走蛟成龙,听人命令也不算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没得把你拘束了,我不想要你。”
隐逸低垂着眼眸,“我愿守护你,只听你的。”
重光俯视地弯下腰身,贴近他的脸, “日后就算天下人与我为敌,你也甘愿守护我?只听我一人的?”
隐逸一双清澈的黑瞳发出荥泽的光,抬眸凝视她,“无论日后如何,就算天下人与你为敌,我也甘愿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为神为仙终要魂归混沌,我要与你朝游苍梧,暮游南海,远远的讨到长生药来,若仅有一颗,我也甘愿让你吃下,往生到西方梵境成就大罗金身。
他二人相视一笑,似乎时间就此定格,净炼池中有清风袭来,落在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庞上,显得珍视至极。
净炼池中水源四通八达,就像人体的经络,如此也导致奇形怪状的水类生物应有尽有,池中跃出一尾带有翅膀白头红嘴的鲤鱼,发出鸾鸣声,转瞬化成一滴露水,潜入池底。
重光见了有些好奇,“会飞的鲤鱼?倒是从未见过。”
“那是燕鳐鱼又名飞鱼,形状倒似鲤鱼,善夜飞昼藏,白日里见到它倒是罕见,想是也同咱们一起感受到了欢喜,索性冒出来一起同乐了,不过它的肉不怎么好吃,酸中带甜有点涩,吃了可治癫狂。”
“吃了可治癫狂?那长月有救了。”
隐逸听了直摇头,“吃它便不好吧,见到它便预示着有好征兆即将来临。”
重光哀叹:“关在这里许久,我倒是十分迫切有好的征兆呢。”
“相传燕鳐鱼出现便可获得丰收,是立毅叠登之兆。”
重光心情畅快地搓着手,“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长月你最好一辈子困住我,只要一出去,我马上就可以叠登了!”
隐逸抬眸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
又到了月圆之夜。
长月来了,这次反倒不同,他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喂给她,用灵力将她的灵根稳固好,然后割破了重光的心口,再把她的血液放出来,与自己的心头血再次融合凝炼化为一颗赤丹。
放血结束,长月并没有立即放开重光,而是依旧拥着她将伤口抹去。
重光感觉自己的血都快要放干了,只觉倍感乏力昏沉。
长月抚着重光的脸颊说:“你会恨我吗?”
重光无力道:“恨?倒也提不上,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不是吗?”
是啊,一场交易,仅此而已。
“今日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也算圆满了。”
重光趴在长月的身上,如释重负,“那可真好。”
她垂下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长月静拥着重光,抱起她趟出了净炼池,夜空上的皎月,静静地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身后的净炼池,发出‘嘀—嗒—’之音,天地之间寂寥 ,此声穿透心脏,直击心灵深处,长月低头看她,微微地笑了。
*
夜已深了,夜空中的点点星芒似漂浮的花瓣漾在青云里,鹅黄色的月光穿透芳醪一梦的格子窗,晕开了床前散落素白的绡纱衣裙,泻在曳起的纱帐,涟漪着一团迷离。
夜色太过深沉,淹没不住少女的负痛呻/吟,重光早已将这具身体罩上了一层甲胄,她的伤触及心灵,是恐惧也是噩梦,她不断在奔跑、在逃离,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