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中则勒了勒手里的缰绳,让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顾中则道:“既然婆婆放心不下她,何不留在这里,正好我们几个也想去西南一带,到时候再和婆婆一道前去。”
苑婆婆道:“我平生最讨厌和人同行,收养几个侍女也是为了让她们照顾我罢了,没了这一个,还有许多个。可是要让我和你们这些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一起走,那才是要了我的命。”
梅行川道:“在下敢问婆婆一句,您与那管云尘究竟是什么关系?”
苑婆婆道:“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了,我原是管云尘的贴身侍女,虽然与她性格不合,平日里没少挨她的打,可她救过我全家的命,又教给了我谋生之道,因此我也曾发誓绝不背弃于她。”
苑婆婆说到此处,不禁透过车窗看了看远处天边的月色。
苑婆婆接着道:“当年我以为她必死无疑,便与几个姐妹结伴悄悄离开宫中。可我们后来去看行刑,发现断头台上的人并不是她。”
顾中则道:“又是移花接木的手段。”
苑婆婆道:“不错,他们找了一个与她长相身材都极为相似的女子,再加上牢狱之灾本就会使人变得形容枯槁,因此起初我们并不怀疑那人的身份。只是行刑前监斩官吩咐人给她递一碗热酒,她拿酒的姿势出卖了她。管云尘拿东西的时候小指总是习惯翘起来,而刑场上的女子,却是五指并拢的。”
顾中则点点头,道:“看来这个假的管云尘还没有把该学的本事全都学会。”
顾中则话音未落,苑婆婆便用拐杖敲了敲地,示意马车停下。
苑婆婆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你们若还有些慈悲之心,便把这丫头送去一道医治,不然就把她扔在半路上让她自生自灭好了。至于我,还得往西南去呢。”
说罢苑婆婆便扶着顾中则的肩膀,下了马车,朝西南方向行进。
苑婆婆走出十来步后,梅行川突然开口道:“前辈,若是此行未能医治好香蒲姑娘,我们又该如何?”
苑婆婆没有回头,缓缓道:“我那些死掉的侍女全都埋在同一个地方,香蒲自己知道该去哪里。”
长夜将尽。
顾中则与梅行川也觉得体力不支,各自倚着马车的一个角落浅浅睡去。
马车内,香蒲和龙星漪大眼瞪小眼,真是好不尴尬。
龙星漪是一点也不困的,因为方才遇见苑婆婆与香蒲之前,她已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
香蒲也并不困,因为她从小就习惯了服侍婆婆睡下后,再干完白天剩下的活计才睡。
龙星漪打量着香蒲,觉得她虽然不够漂亮,但眼角眉梢处倒像是有几分异域风情。而且香蒲的手指十分纤细,刚刚苑婆婆掀起她的裙角时,露出的脚踝线条也十分秀美。
香蒲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香蒲,刚刚婆婆说过了。”
龙星漪道:“我叫龙星漪。”
香蒲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虽然我只是婆婆一人的侍女,可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忙的。”
龙星漪道:“什么?”
香蒲指了指龙星漪怀中的问蔷,道:“我瞧你照顾她也很辛苦,我可以帮你。”
龙星漪道:“谢了,不过我还熬得住。”
香蒲点点头,又道:“她叫什么名字?她是你的姐妹么?”
龙星漪看了看怀中的问蔷,觉得她与自己长得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便道:“我与她也是刚刚认识不久,她叫问蔷,年岁应该比你大些。”
香蒲道:“那她姓什么?”
龙星漪先是一愣,然后道:“我听所有人都只管她叫问蔷,不知她姓什么,还有个侍女叫寻樱,想来应该都是东家起的名字吧。”
香蒲瞪大了眼睛,道:“原来她也是个侍女,那她一定也像我一样是没有姓的。”
龙星漪沉默片刻,突然将马车门打开一条小缝,高声道:“梅行川,你知道问蔷姓什么吗?”
顾中则与梅行川都被这声音惊醒。
梅行川揉了揉眼睛,道:“问蔷......问蔷,本家应该是姓赵的,我记得她与寻樱都姓赵。”
龙星漪又道:“那她原来叫什么?”
顾中则也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不明就里的问话搞得呆住了。
梅行川道:“那我倒不甚清楚,不过卖身契上应该是写着她们从前的名字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中则小声道:“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她还直接叫了你的大名。”
龙星漪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关上了马车门。
龙星漪道:“你听见了,问蔷应该是姓赵的。”
香蒲道:“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吵醒呢,他们好不容易才睡下,现在被你吵醒,若是休息不好可怎么办呢?”
龙星漪道:“他们两个可不是什么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