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庙里只剩下龙星漪一个人。
龙星漪坐在供桌上,双脚悬在桌子下,觉得不太舒服,便下到地面上,在庙里转圈儿踱着步。
天色越发昏暗下来,凉风从门和墙壁的缝隙吹进来,吹得龙星漪打了个寒颤。
龙星漪盯着庙里残破的观音像看了看,突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总之龙星漪已经将心中的话念了不下二三十遍,这时门外传来了顾中则的声音。
顾中则道:“你不要再求菩萨了,等下她知道咱们要烤野鸡野兔来吃,只怕气得不肯答应你了。”
龙星漪回过头,看见顾中则与梅行川手里各拎着一只野鸡与一只野兔。
顾中则道:“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便都打来了。”
龙星漪看梅行川手中的野兔还活着,而顾中则手中的野兔早就断了气,便道:“咱们三人吃不了这么多,何不把这只兔子放了,你看它怪可怜的。”
虽然那兔子在梅行川手中,可这话却是对着顾中则说的。
顾中则道:“早知道你喜欢兔子,舍不得吃它,我就小心些,不把我这只给弄死了。”
龙星漪道:“无妨,我们在这荒野之中若想活命,总得吃些东西充饥才行,杀生的罪过是躲也躲不过的,只是既然已经够吃了,便没必要再多杀一只兔子。”
顾中则还未开口,梅行川便已将手中的野兔松开,三人便看着那野兔蹿到地上,很快跑没了踪影。
一炷香时间过后,顾中则已在庙前的空地上生好了火,又用石头和树枝架好了野鸡与野兔,正在手法娴熟地烤制。
龙星漪蹲在顾中则身旁,道:“我十六岁以前,都是只吃素的。”
顾中则道:“你外曾祖家很穷吗,只供得起你青菜炖豆腐?”
龙星漪摇摇头,道:“这只是我外曾祖家从许多代以前便传下来的习惯罢了,父亲近十年来为了早日报仇雪恨,只得努力养好自己的身子,后来不仅仅自己改吃荤,还叫我也一同吃,这才改了过来。”
顾中则喃喃道:“我听说吃素多年的人猛一开荤,身体会十分不适应。”
龙星漪道:“不错,我父亲还曾逼迫我祖母也一起吃荤,用猪油熬了一大锅蛋汤给她喝下,不知道是不是饮食不合的缘故,我祖母没过几个月便病逝了。”
顾中则道:“你不记恨你父亲?”
龙星漪道:“不记恨的,为人子女哪有记恨父母的道理,只是若能再来一次,想来我就会多阻拦我父亲一些。”
顾中则道:“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你家这本经也实在古怪了些,那么你现在是喜欢焦一些的肉,还是喜欢嫩一些的肉?”
顾中则说罢把两只鸡腿都递给龙星漪,龙星漪见这两只鸡腿虽然都来自同一只鸡,却果真是一只焦黄酥脆,一只嫩得能滴下汁水。
龙星漪伸手拿过那只焦黄的鸡腿。
顾中则道:“你吃鸡腿的口味跟我倒有几分相似。”
说罢,顾中则便起身把另一只鸡腿递给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梅行川。顾中则和龙星漪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找到了一把椅子,更不知道他是在这破庙里的哪一处找到了椅子,因为他们之前早就里里外外都找过一遍了。
转眼已到了夜里。
平日的这个时辰,顾中则和梅行川要么是还在外面游荡,要么便是在哪里把酒言欢,断然不会这么早睡下的。可今日不同,这破庙的周围,既没有美景,更没有美酒。
三人都已经躺在供桌上,准备早些休息,明日好再赶路。
龙星漪觉得这庙里有股形容不上来的霉味,这霉味熏得她很难入睡。
龙星漪道:“咱们明日走哪一条路?我觉得中间那条路看起来最为妥帖,纵然路上或许已被前人设下机关,但是一直走下去总不至于迷路,不会耽误了咱们的时间。”
顾中则道:“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当然是走最高的那条路,就算是迷了路,从那最高处也能将这片荒地一览无余。”
梅行川道:“可是这两条路看起来都没有水源,而进入皇陵前的最后一条河就在咱们身后,前方怕是再难寻找水源。怕是只有循着那些湿润的泥土前行,才能有一线生机。”
顾中则犹豫片刻,道:“不错,可我还是想先去上面那条路探一探,既然有这么一条路,便不会只是造出来让人们瞪着眼干瞧的,总得通向个什么地方。”
梅行川道:“那便如顾兄所言,先走左边的路,想来半日可以走完,即便未有所获,天黑之前也能回到这座庙中。”
龙星漪道:“可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就走最近的那条路呢?走那条路,用不了半日便能到达皇陵入口,而我们身上所携带的清水约摸也够一日所用了。”
顾中则看了看龙星漪,道:“你当咱们几人去上官弗那里是走亲戚么?你敲门他就乖乖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