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婆婆看了看顾中则,道:“比起躺着的这两个病人,你倒更关心那个姑娘的安危。”
梅行川道:“那姑娘的确是执拗得惊人。”
顾中则道:“我不在乎那前朝老王爷闭不闭得上眼睛,只是我答应了那姑娘,若是事情不成也给她带个话。”
锡婆婆道:“那倒不如将我那份礼物也带给她瞧瞧,说不定瞧之后就改变了心意。”
说罢锡婆婆用手里的银质拐杖敲了敲石板地。
只听当当两声,梁管家推门而入。
锡婆婆道:“梁生,你带他们去看那箱子。”
顾中则与梅行川见门外的马车还停在那里,便起身出门上了马车。又是一缕青烟,又是一阵似有似无的颠簸。梁管家再一次掀起门帘,躬身请顾中则与梅行川二人下车。
这次的院子比之前宽敞了些,也明亮了些。别的院子只能靠屋内的灯光照明,而眼前的院子里却挂着八只造型精巧的纸灯笼,照亮了院内的凉亭与秋千,以及角落的一口老井。
屋子的屋顶比之前的高了许多,房门也宽敞不少。在梁管家的带领下,顾中则与梅行川并排走入房间。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烂木棺材。
顾中则道:“锡婆婆刚才可没说那礼物是副棺材。”
梁管家道:“这东西送来时外面裹着上好的绸缎,主人一开始也没想到里面竟是副烂木棺材。”
顾中则道:“里面装的莫非是......”
梁管家道:“正是。”
顾中则道:“怪不得朱二朱三见了之后便打算洗手不干。”
梁管家道:“今晨朱二朱三听主人说阁里来了样礼物,说什么也要来凑凑热闹。可看见这棺材里的人后便觉得血气上涌,伤口也开始渗血。主人便只得熬些能让他们睡着的汤药,让他二人好好休息,伤势莫要恶化。”
梅行川道:“顾兄,这里面装的是位故人?”
顾中则道:“朱家兄弟见到你四哥时,是否跟他说过,清水巷子里有人带走了贺老板。”
梅行川道:“不曾说过。”
顾中则道:“清水巷子里来了个白衣女子,暗算贺老板不成,反而被贺老板掐住了脉门。之后有人暗算我与朱家兄弟,等我们回过神来,那女子与贺老板就都没了踪影。”
梅行川道:“清水巷子的贺老板,我也曾有所耳闻,只知他武功深不可测,寻常习武之人不可能近他的身。”
顾中则道:“不错,所以他失踪后我也并不担心,莫说那白衣女子,就是朱二朱三这样的高手,来上七八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梁管家道:“虽然顾公子此刻必是百感交集,但还是请公子看看贺老板的尸首。”
说罢梁管家打开那副烂木棺材。
顾中则摇摇头,上前一步,只见贺老板的尸首完好无损。
梅行川也上前一步,仔细观察片刻后,道:“贺老板的衣襟上似有字迹。”
二人又上前几步,细细盯着贺老板的衣襟,几乎同时念叨:“东南西北,莫要纠缠,身首异处,即是下场。”
顾中则道:“看来龙姑娘要找的人,那夜已经自己找上了门。”
梅行川道:“又或是他人嫁祸也未可知,只是这句身首异处,难不成......”
梁管家道:“不错,这尸首一路都是完好无损,可今晨开棺后,我家主人只是轻轻一碰,那贺老板的头颅就自己滚到了一旁。把朱二朱三安顿好后,我家主人又费了一个时辰的工夫才把这头颅拼好,现下看着倒与刚来时无异了。”
顾中则刚才听了梅行川的话,本想仔细看一看贺老板的脖颈,此刻只得将伸出半尺的手臂收了回来。
梁管家看出顾中则的想法,道:“我家主人说,那害人者的内力未必有多深厚,只是出手极快,心也足够狠辣。应当是在江湖中行走多年之人,只是先天不足,未能练成绝世武功,才练了这些出手便要取人性命的邪门功夫。”
顾中则道:“那便不是那日我见到的白衣姑娘了。”
顾中则说完这句话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梅行川道:“顾兄此刻必定是在担心那位姑娘的安危。”
顾中则道:“不错,也不仅仅是担心那位姑娘,也是可惜江湖中从此少了这么一位万事通。”
梅行川道:“顾兄来这闲人流水阁一趟,想来不单是为了朱家兄弟的伤,也有想向这位贺老板打听龙姑娘所求之事的缘故。”
顾中则道:“我这人一向好管闲事,又见不得女子挨累受苦,只好帮她一把。”
梁管家道:“贺老板生前倒留下些手札,两位公子若是需要,可向我家主人借来看看。”
顾中则点点头,眼睛却仍没有离开贺老板的身体。
梅行川向梁管家问道:“不知这贺老板的后事该如何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