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你王家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肯好生教导你读书，纵得你如今无法无天，胆敢敢藐视律法，行那重利盘剥之事，怎么我还说不得了？！”
凤姐儿有些讷讷，气焰也歇下去了，扯着帕子纠结万分：
“那律法不就是皇家一句话的事儿？咱们家有娘娘，又是开国功臣之后，不过我这点子小事，哪里就认真计较起来……？”
贾琏深深地叹了口气，丧气地瘫倒在椅子上，将道理揉碎了、掰开了讲给凤姐儿听：
“你看，皇家之于咱们家，就好比咱们家之于家里的下人……”
“对不对？”
王熙凤大的格局不懂，但要说对家事的了解，那简直是行家中的行家，立即反驳贾琏道：
“如何一样？”
“下人皆有身契在咱们手里，想如何就如何，咱们家只是皇家的臣子，可不是皇家的奴才！”
贾琏挑了挑眉，压低声音恐吓凤姐儿：
“根儿上都一样！”
“咱们要处置下人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圣上要处置咱们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这世道就是这样，你给我当奴才，我又给他当奴才，谁也不比谁强……”
凤姐儿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一时大受震撼，怔怔地盯着贾琏发愣。
贾琏说完那句话神色也有些黯然，手无意识地拨弄茶壶的手柄，垂着眼眸继续道：
“在你那里得力的下人，倘或一时犯了点小错，你喜欢他时是不觉得如何，有一天你厌了他，这点儿从前不放在心上的小错就变成了一张催命符……”
“对圣上来说也是一样的，喜欢的臣子犯了点小错他不过一笑置之，等将来厌弃那臣子时，那错处就是现成的把柄，还是他自己递上去的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熙凤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帕，眼睛里浮现了一抹慌张，试探地问道：
“放利子钱真是、真是这么严重的事儿？”
贾琏见她有些明白过来，稍觉安慰，握住她紧紧攥住的手，心里滋味万千。
“趁还没有闹出人命，现在收手还还来得及……”
王熙凤后怕地点了点头，这下终于知道错了，眼里含了泪光，怯怯地看了贾琏一眼：
“我明日就叫来旺撤回来，往后也不敢了，二爷、二爷别恼我……”
贾琏从前总是被凤姐儿压一头，此时见她告饶，虚荣心空前膨胀，哪里还记得生气？
他一把将凤姐儿搂在怀里好一顿揉搓，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
王熙凤到底是大家闺秀，自有她自己的矜持。往日贾琏哄她改个样儿她都扭手扭脚的不肯，何况是白日里做那事儿。
她只依了贾琏一回就要从床上起来，被贾琏抱住困在丝绸被子里，脸都羞红了……
贾琏搂着香香的媳妇，心里涨得满满的，感慨自家婆娘纵然有万般不好，光在意这个小家的心就可尽数都抵了。
这不？他略一教了教就知道改了，不像有些女子自恃是当家主母，端着架子死活不肯认错……
他心里这样想着，喜欢地搂住凤姐儿“啵”地亲了一口，亲亲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十分明显，惹得凤姐儿没忍住又掐了他一把。
“诶，对了，二爷如何知道我放利子钱的？”
“平儿那蹄子绝不敢告诉你……是谁敢嚼我的舌根……”
贾琏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笑道：
“别猜了，不是咱们家的下人……”
“是林妹妹的未婚夫无意间知道了，今儿林妹妹预备过来跟你说一声，你自己犯懒睡了，人家遇见我，我再三问了，才又告诉我。”
凤姐儿微闭的眼睛晦暗不明，喃喃自语道：“林妹妹……”
贾琏生怕黛玉枉做好人，连忙转过身，盯着凤姐儿的眼睛道：
“你可别错怪了好人，人家可不是来离间告状的。林妹夫悄摸儿地连你外头那些借据都处理好了，是真心要帮咱们家的忙。”
凤姐儿啐了贾琏一口，嗔道：
“就你是好人？！”
“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妹妹若有坏心，任我在外头胡来就完了，何苦到我们这里来讨嫌，操这份儿闲心！
贾琏有些讪讪的，讨好地又亲了凤姐儿一口，问道：
“咱们要怎么谢林妹妹才好？这可是救命的恩情！”
王熙凤一时也为难住了：以林家的富豪，难道还缺自家这三瓜两枣？
她一时想不出来，没忍住又顺手揪了一把贾琏腰间的软肉，无奈道：
“还能怎么谢？”
“以后妹妹来咱们府上，我保准把她当自家小姑奶奶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