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魅曾跟随唐梵进出东显,但那时东显已无人练覆雨翻云手,他后来与东显敌对,越发没再花心思练东显的法术,未进新学,故而乐桑觉使出这门神掌时他竟看不出来,只道是唐门这些年又创出的新术,初对之下,一时竟被逼得束手无策。覆雨翻云手乃是仿天地威势所创,乐桑觉自幼勤学苦练,这手神掌已练得出神入化,这时使将出来制住苍魅,连钟离修也万想不到。
鲍钦看苍魅连连后退,两次弓腰呕血,一身宽大红袍已被乐桑觉掌力摧出几个大洞,看的出奇,心中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年轻人。他见乐桑觉这等神威,不由得朝余隆化看去,想起适才是这人救了自己,又想起郑茂极、龙夫印与他齐战苍魅,郑茂极、龙夫印被伤而他与乐桑觉战至最后,谁技高一筹已然明了,一时又感挫败。
乐桑觉这时已将苍魅逼到河上,苍魅怕落水更加手忙脚乱。乐桑觉本不欲这么早就使出自己绝学,但见苍魅招招下杀手,险些挖了郑茂极和龙夫印的心,他忧怒之下便施展了最得意的一门功法奇术,至于这覆雨翻云手能克住苍魅,也是他没有料想到的。他已伤了苍魅,一时精神大振,进而想趁苍魅受伤将他诛杀,但由败转胜之下心中也自经了一番大落大起,这时心喜计变,出掌便不沉稳,苍魅究竟不是凡辈,看出乐桑觉掌力不如先前沉猛,心中大喜,忙合掌结印。
钟离修与苍魅相争经验最丰,一看他结印手势,便知他要化作两个分身逃跑。果不其然,乐桑觉施发最新的一掌时,苍魅已由一化作二,两个红影自他原先的身体从穿梭出来,分往一东一西逃开,苍魅原先的身子化作一股紫色尘烟,随风消散。乐桑觉那一掌击不中苍魅却结结实实打在河岸的土山上,直打得山脚塌了近半,一时间黄尘滚滚声音隆隆泥沙俱下,塌下的泥石俱扑往河上。
响声未绝,钟离修便高声疾呼:“岳小友,你往西追,我往东追。”
乐桑觉晓他意思是分头追击,当即回道:“好。”他话音一落,已飞身往西追逐苍魅而去。钟离修随即也往东追去。
各人看着他们身影飘远,余隆化怕这番争斗动静太大引人注目,便召来近处的弟子,抬了两个伤者先行回避,到了镇上与于盘商议过后,两家议定在夜深人静之时再安排人手前去疏浚河道。
乐桑觉追了苍魅一路,始终落后他半截。到得黄昏日落之时,苍魅钻到一片密林之中,乐桑觉失了苍魅踪迹,在林间漫寻。唐梵曾留下一块血玉,那块血玉是用苍魅、苍蜮的血熔炼而成,只要二魅离那血玉二十里之内血玉便会闪现赤芒。乐桑觉这时便手持血玉,在林间搜寻。他得暇回思晨间与苍魅的激斗,想道:“苍魅当真可怕,我覆雨翻云手可震得山崩,却只让苍魅受了点不大不小的伤,这魔头到底要怎生对付才好?”他找了一刻钟有余始终不见苍魅踪影,但血玉赤芒也不曾退去。那树林叶密,林中已渐渐昏暗起来。
乐桑觉抬头偶见倦鸟归巢,耳边有一两回听见窸窸窣窣之声,注目去看时也只是松鼠攀树。他来到一条山溪之旁,见到溪水清澈,自己追敌一天这时也觉得口渴,蹲身洗过手后便掬捧溪水来饮,饮饱了水又再洗了把脸。也不知是不是溪水清凉助人清心之故,他洗完脸后忽然想到:“书上说,苍魅受了伤定要吸人的精元进补,他若要养息补身,该往有人的地方去才是,怎么会到这没有人烟的林子里来呢?苍魅一进这林子我便再找不着他,他若不是对这林子熟了怎会逃的这样快?”
他坐在溪岸的一丛矮草上,接着想道:“这林子里莫非又是苍魅的一处谋事秘地,他眼下受了伤,只会寻地养伤,在没摆脱我追踪之下便来这林子必有他的道理。他急需疗伤,如今已在这林子里滞了一刻钟,说不准这林子里有他要用的东西,或是人,或是治伤宝物亦或避难场所,只要有这些东西那总会在林子里留下些蛛丝马迹,我只消从这些迹象去找,那或能找到他。”想到这,心情大振。但一抬头望天,见天将要黑,难见人迹,又忧闷起来。
忧归忧,乐桑觉还是起身回到刚进林子的那一路口,寻着草稀的小径找去,过不多时终见地上有人踩踏的痕迹。乐桑觉心喜不已,当下沿着那条道走去。又过得半个时辰,天已黑尽,星月出天。他借着月光来到一处山谷,隐隐见得远处似有点点灯火光亮。这下欣悦之余还有几分疑惑,不知那地是做什么用。
乐桑觉涉入疑地,行事越发谨慎,轻轻从黑暗处摸近,这才看清那些灯火是从一间间竹屋里射出,他一周数下来,共数得十四间竹屋,屋中时传出人的语谈之声,又有孩子的欢笑声。乐桑觉暗暗纳罕,心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要说是个小村,却又不见耕牛猪狗这些牲畜,不像是个务农的山村。”他将血玉握在手心,这时张开手查看血玉,那血玉上的赤芒不消,知苍魅仍在这林中,心中又说:“难到这真是苍魅建的营地……不对不对,苍魅从来不用活人充当部下,这里又没什么妖气,这些不会是苍魅的人。何况苍魅逃出才一个月,不会这样快就建了这样一个地方。”他飘身隐伏到一间人声最嘈的竹屋外,贴耳于墙,听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