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戴上了一枚扳指,玉泽莹润,是不常见的好玉。
可这是什么时候戴到自己手上的,而她竟从未发觉。
她疑惑的转头看向温巡,两个人就这样对上视线,而他一脸坦然的开口,“自是本王送予王妃的新婚之礼。”
“珹王妃真是好福气啊,我看这玉扳指实在好看,忍不住多嘴问了几句。”太后抿唇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
澹台谧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又心生悲情。
她才二十五岁啊,鬓角就有丝丝白发了。
澹台谧忽然挣开温巡的手,款步走到主位之前,朝着太后微微福礼。
“太后,这是我给思澜做的及笄礼,拜托您转交给她。”
澹台谧亲自走上前放到太后手中。
然后不顾众人的目光,也不管什么礼节,轻轻揽住太后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
一旁的婢女惊呼这不合规矩。
而澹台谧抱着太后的力度又紧了几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会来多看你的,记得保重自己。”
太后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双手有些颤抖的回抱住澹台谧。
“好,常来看哀家。”
澹台谧要退开时,太后忽然摁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喃着。
“谢谢,这是我入宫以来的第一个拥抱,谢谢你澹台谧。”
不知什么熏到了澹台谧的眼睛,她也用力的又抱了抱太后,竟也有了几分泪意。
大抵是这位太后的眼泪吧。
从太后宫中出来时,天已经微微黑了,本是该再去齐雁回那里请安,可是澹台谧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腕扭伤了。
“太公主那里是去不成了,先回府吧,宫里的太医一个个都没什么本事。”温巡看了看她的红肿情况,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摁在她的伤口处。
这凉意澹台谧承受不住,想把脚抽出来反而被温巡握的更紧了,他的眼神里带了些警告。
“别乱动。”温巡屈起手指,按着她的错位处用力一正,澹台谧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痛意,他就已经把错位的骨头正回来了。
他拍拍手上的雪粒站起来,“给你按上雪让你没那么痛,有那么凉吗?”
澹台谧眼尾还坠着刚才疼哭时的泪水,她有点可怜巴巴的点头,“很凉。”
温巡本想再说些什么,对着她委屈又什么都憋着不说的那副模样,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把她一把抱了起来,楚璧怕她冷又给她盖上银狐毛披风。
“十六,把宣存清给我带来。”
“是。”
澹台谧不想让温巡抱,可如今她脚踝实在是疼的使不上力气,刚才敷了些雪还好,现在又疼又发热。
等走在靖坤大道时,周围的奴仆少了很多,这会儿都在自家主子宫里伺候。
天色是完全暗沉了,月光隐约照在温巡的脸上,折出一块很柔和的阴影,澹台谧不知道该看哪里,就只能一直盯着他看。
此处不知从哪里传来野猫叫唤的声音,温巡忽然出声了。
“澹台谧,你今天很蠢。”
这句话让她心下一惊,揽着他脖子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攥在手心里的纸条隐隐硌着她的手心。
“敢问王爷,我蠢在何处。”
就算是现在温巡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她也不能慌,这样还没等过两招就会败下阵来。
温巡轻笑一声,一副纵观全局,运筹帷幄的模样。
就是这样的他,让澹台谧觉得自己永远也赢不过他。
他太心思缜密,每一步都好像在他的算计之中,什么东西都像他随便把玩的物件,谈笑风生间就能毁了一切。
“你就不该怜悯这位太后。”
温巡的声音压的很低,“她可不是什么你能怜悯的人,她是个疯子。”
“本来我不打算让你入局,可你怜悯了那位太后,按照那张纸条上写的做了,你就别再想逃出去了。”
澹台谧缄默不言,捏紧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不要发抖,听着温巡如何一点点拆穿她的小聪明。
“她不想让你去太公主宫,就是怕齐雁回给你通风报信,齐雁回派给你的人把应该告诉你的都说的一清二楚,包括我。”
“这趟浑水,这些尔虞我诈,太公主不想让你踏进去,可你偏偏就对太后心生怜悯,所以我说你蠢。”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这个举动后悔。”
靖坤大道的开始便是宫门,温巡将她轻轻放下,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牵着她一步步的走向宫外。
“其实这些痛你可以忍耐,但是有人不想让你承受这些苦楚,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那就不能再回头了,到后面你会越来越痛,直到你受不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