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略带惬意地微微靠着树杆,微微抬头透着树叶的缝隙欣赏起了天上的星星
街市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静谧地只剩下空气中虫儿扇动翅膀的声响,竟别有一番滋味,再侧目看向身旁的人,未曾想堂叔就这么健全又美好地站在自己身边
一切都安详得如梦里时常有的景象
堂叔也有年轻的时候,一切都还未被俗事约束前
堂叔也贪玩,心性也高,总是想着要爬得更高一些
第一次爬树也是堂叔教她的,叛逆地当她是男孩子一般,而那时她的个子不过才刚没过镇上的小池塘,爬树根本使不上劲,最终还是堂叔背着她一起爬上了树
坐到树干上的那一刻,她才发现盼了好久的新衣裳破了,竟还惹得堂叔一阵嘲笑,不知道是因为新衣裳破了亦或那时堂叔在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笑容,所以她对那时的情形记得很是清楚
那日清晨母亲难得地还为她煮了一碗面条,说是长寿面
她偏头看向堂叔,堂叔从前还很爱笑,不似现在,月光太亮了,堂叔鬓角的白发都显现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发梢,再过一月,她便要过二十七岁的生辰了
可当双手触碰到柔软乌黑的头发时,她才恍然大悟,眼下的她不过才十六岁,已不是那个嫁做人妇十一年的虞思思了
“果然”二爷一声低沉的声响,让她回过神,她坐直身子顺着二爷的目光看向冯府,门口多了一顶轿子
夜深时分才登门造访,若非急事,便是见不得光的事了,而轿子里下来的人正是白日在二爷面前唯唯诺诺的人吴梁,随后下来的还有意料中的冯氏,她心里暗自冷哼一声,这两人当真是形影不离
“舅舅原是怀疑吴梁偷盗账簿之事背后还有人指使?”她微微侧目,便能看到吴梁携带着冯氏前后左右的张望,鬼鬼祟祟地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冯府
只是二人进府走得正门旁的侧门,倒并非是后门之类的,若是做些女娼男盗的事真够光明正大的
她蹙眉,收回目光。吴梁和冯氏还有冯爷的关系不清不楚她自然早就知道了,二爷现在才怀疑应该晚了
毕竟,她都已经死了
二爷斜睨她一眼,想要确认的也并非只是这件事情,只是与一个孩子也无需解释那么多,便没有回应她
只是,他瞧着深夜无人,吴梁和冯氏动作似过于亲昵,有几分不寻常,两人几近贴着进了冯府,他微微皱眉,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还是舅舅需确认自己要传达的信息他二人送达到了方才安心?”
二爷听到她的话语,这回终于正眼看向她了,她即使坐在树桩上,也是正襟危坐的模样,这病情好转后的短短几月便学了这般严谨的家教,宋家看来真是“教女有方”
这样的端庄模样,他也教导过另一个丫头
婷婷有些困惑地多看了一眼二爷突然眼神变地有些复杂
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转动了两下眼眸,亮起有些暗淡的片刻光亮,但又消散得格外地快
二爷垂下眉目,他确实要确保“试行船不适宜开航”这条消息能传递到冯庆安那,因为唯有冯庆安说的话母亲会听进去
“吴梁在满金银假借着姑爷的名头,没少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过,他偷盗的这些比起整个满金银的生意来说,可谓不痛不痒,舅公家大业大,总看不上这些碎银子的生意的”
婷婷猜不透二爷到底在想什么,双手搭在膝盖上,侧着身子说出自己的观点,颇有几分帮他分析的认真模样,数落着事情的时候还伴随着习惯性地上下点头的动作,思考问题时还会一只手握拳来回微微摩挲着双唇
再次看到这样熟悉的动作,二爷眼眸都有些微微放大“婷儿,这些都是你母亲教你的吗?”
婷婷愣了一下,觉察到他唤自己的名从婷婷变成了婷儿?心里总觉着哪里不太一样
抬头,撞进他有些闪躲的眼中,猜忌和打量,还有丝丝地关心?
“婷儿”听着,很是亲昵
“那你觉得这件事是何人指示他呢?”二爷装作淡定地捏着手指的骨节,接着问她,耐心地等她的看法,也不做反驳
“舅舅会觉得非吴梁一人所为也情有可原,吴梁这个人胆小如鼠,又见风使舵,不像是这么胆大妄为的人”婷婷回想着方才吴梁进了冯府的情景,熟门熟路的,想来确实应该不是第一次了,今日又莫名假借登门探病一说提及冯爷,想来二爷首先怀疑的也是冯爷了
二爷也不插话,牢牢看着面前的孩子紧皱眉头煞有其事地分析着,即使掺杂了个人对吴梁的不悦之意,说着吴梁百般不是,却也是字字诚恳,牙白口清
他许久也未与人这般和心静气地谈论满金银的事了,身边也甚少又个能信任的人谈及这些事
从前也有过,只是那丫头……
他虽是认真地看着眼前人眉飞色舞地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