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皮笑肉不笑道:“王爷莫要取笑我了,我要有这本事,当日也不会护不住先帝和先太后。这权力当真是一剂腐蚀人心的毒药,为了它,连骨肉亲情也可以抛之脑后,我已然是领教过了。”
她提及旧事,心里不快,正欲转身离开,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他颓然的眉宇间。
又听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孟琬,若我求的只是一个公道呢?”
孟琬前世不是没有怀疑过李皇后之死与郑氏有关,可她暗地里也向前朝的宫女太监求证过李皇后的死因,皆说李皇后是病逝。
她又要了太医院的脉案去问几个民间的大夫,也都说病程发展符合常理,且脉案无涂改痕迹,不似作伪。
她遂只当谢玄稷是接受不了母亲的猝然长逝,才生出了偏执的念头。
可不知为何,她仍隐隐觉得这其间有不对的地方。
前世之事已成了一桩悬案,今日发生的事情亦让人琢磨不透。
所以,这次刺杀针对的究竟是郑贵妃……还是皇后?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队伍已经走到了城内。此案牵涉的人员众多,只能分批关押到刑部,大理寺和各府衙门的大牢,听候传讯。
因男女须分开收监,孟琬和竹苓二人与卫淇分到了两处。几个百姓看到衙门大门,一下子就双腿发软,号哭起来。
卫淇趁着场面混乱,低声嘱咐孟琬保重,莫与人起争执,又塞了一袋银钱给她,说必要时候可以拿出来打点差役。
孟琬把佩袋塞回了他手里,哭笑不得,“你拿回去吧,我不缺银两。”
进了刑部,孟琬和竹苓并未被押往大牢,而是被带到了后厅。没过多久,刑部侍郎张敬提审孟琬。
孟琬报上姓名籍贯家世,堂上之人掀了掀眼皮,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个侍婢随行,名唤竹苓,现也在刑部。”
“方才听差役说和你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怎么,你们不认识?”
孟琬回避了与外男相识的事,只答:“碰巧在青云山道上遇见,不是同行。”
“从前可认识贵妃?”
孟琬摇头,“从未见过。”
张敬又面无表情地问:“可认识成王?”
“并不认识。”
“来时可曾见到有人举止异常?”
孟琬回忆了一下,答道:“不曾。”
所有的问题都是依照惯例问询,孟琬据实以答,口供并无异状。
张敬沉吟片刻,又问:“皇后与相王知道你今日去会真观吗?”
这个问题问得奇怪。
孟琬不知张敬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扯上二人。她不过是个外臣的女儿,深居简出。可听这意思,仿佛是皇后和谢玄稷理应认识她一般。
难不成这位刑部侍郎是在诱供?
孟琬倏然警惕起来,在衣袖下握紧了拳头。
还没来得及回答,张敬却就此打住了。他召来几个衙役,和颜悦色道:“送孟姑娘回府吧。”
此事如此轻易了结,孟琬却并没有松口气。
幕后之人既存心搅局,自然会有后招。她确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从她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可换了旁人,那就说不准了。
孟琬惴惴不安地走出刑部衙署,孟家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外面。
回府后,孟琬直接到前厅问安。
会真观刺杀之事已传遍京中,尽人皆知,她无需再向孟尚怀多作解释。
孟尚怀脸色沉郁,见孟琬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没事就好,你坐吧。”
孟琬在江氏身边坐下。
江氏将孟琬搂在怀中,关切道:“衙门里的人没为难你吧?”
“只是走了个过场,连大牢也没进。”
江氏捂着胸口,后怕道:“幸好幸好,若是真被关了进去,你一个姑娘家,往后还怎么做人。”
“娘,没那么严重。”孟琬温声安慰江氏。
孟尚怀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还是我平素太过纵容你了,才让你做事如此没有分寸。”
江氏不悦道:“会真观之事事发突然,归根到底也不是琬儿的错。”
孟尚怀没接江氏的话,板着脸去问孟琬:“你且同我说,你与那卫家小公子是何时有的私交?”
他本是要说“私情”,可这个说法实在太刺耳,话刚到嘴边又掉转了弯,改口成“私交”。
江氏惊愕不已,忙插言道:“这怎么可能呢?”
“端娘,你让她自己说!”
孟琬心忖她与卫淇已有婚约,按理说父亲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许是外面有了什么风言风语,让父亲有了误会。
她于是站起身,揽裙跪下,回道:“我与卫公子只是偶遇,并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