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奇奇怪怪的黑色脉络,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脖子根,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觉得难受窒息。
他们显然不能看见薛元知,径直穿过她自顾在雪地尸堆里翻找着。
“在这里!”
有人高呼,一个襁褓被举起。
领头的那人闻言回头,神情复杂,似是开心,又似嘲讽,还有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漠。
他走近伸手抚过婴儿的脖颈,用力一掐,婴儿通红的小脸顷刻青紫,渐渐惨白。
最后那只手还是松开了,移到在婴儿的天灵盖上。
那人口中念念有词,竟是生生将一根泛着白光灵气四溢的物体抽出捏碎。
许是太痛,婴儿哭得声嘶力竭,最后晕厥了过去。
仙髓?薛元知沉思。
成神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中之一便是需要极其罕见的仙髓。
大多人苦苦修行,却等不到一个机缘,因此苍怀记载中,成神者寥寥无几。
突然,她眼前的场景改变。
依旧是那个半面俊美半面可怖的男人,他眸色猩红,手持长钉,朝半跪着的男孩颈后扎去。
伴随着尖锐低沉的诡叫,男孩颈后皮肤寸寸崩裂,而后黑气冲天。
男孩双手紧紧抠着地,额上青筋暴起,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仍咬着牙,只漏出丝丝如困兽的呜咽。
薛元知瞧着那男孩,觉得越看越眼熟,直到他倔强地抬起头,冲男人道:“我没错。”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男孩的脸,这不是相延予吗?
这信息量有点大,薛元知忙闭目在脑海里的学霸笔记中搜索。
破天荒地,没有搜索出结果。
再睁眼时,场景又变了,男孩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两鬓苍苍,身形消瘦,伤痕累累,却站得笔直如松,有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儒雅。
男孩看着他问:“满叔叔,怎样才能救你?”
“傻孩子,你救不了我。”满叔叔抬起锁了沉重镣铐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父亲已经发现我是桐花谷的人,我活不久了。”
男孩摇头:“我、我去求他……”
满叔叔拉住他,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加密符,俯身告诉他咒语,交代道:“你听我说,若是有一天你能从这里出去,就去桐花谷找无涯尊者,把这个印记给他看,他会帮你。”
牢中昏暗,稀疏烛火摇曳得微微迟滞,气氛蓦地压抑阴沉,满叔叔一把推开他。
“嗤。”外面脚步声渐近,人还未见,已听见一声轻笑。
男孩紧张地转身,看见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甚至不屑质问男孩为何在此处,扔给男孩一把匕首,扬了扬下巴:“去,杀了他。”
男孩站在原地不肯上前,又听见他说:“不然我就把他炼成傀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满叔叔叹道:“他是你的骨肉,你已断他仙途,还想逼他成为和你一样的魔头吗?”
“没错。”父亲毫不顾忌的承认,狠毒诅咒的话语,比手里的匕首更锋利,一点一点刺进男孩的心里,“我便是要杀尽他所亲之人,除去他可笑的善心,没用的感情,让他这一生,无人敢信,无人可依。”
男孩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画面一转,男孩口中的满叔叔已失了神智,面无表情地冲在最前方与仙门中人斗法。
仙门中人以防守为主,并未打算杀他,而他招招致命,绝不手下留情。
眼看着就要铸成大错,男孩挡住他挥下的剑,试图唤醒他。
满叔叔愣愣地看着他,浑浊眸中清明一闪而逝,随后僵硬地转了转脖子,开展更强烈的攻击。
男孩被震飞,似伤得不轻,猛地喷出了一口血,他挣扎地爬起来拦在满叔叔面前喊:“满叔叔!”
没有回应。
男孩含泪道:“你曾教导我,人生苦难常有,万事但求无愧于心,要当得起清白二字。如今你已无法善了,我自为你护好身后名,得个解脱。”
说罢,他沉痛地抬手结印,天色登时暗了暗,四面八方邪异齐聚,形成一把虚幻的巨剑,怒吼响彻天地,剑穿过了满叔叔的胸膛。
男孩也耗尽最后的气力,和满叔叔一起倒了下去。
他终于还是亲手杀了他。
薛元知唏嘘道:“他居然修过邪道。”
那若是能让他站在自己这边,岂不是事半功倍?
正想着,她人已在长街上。
男孩被绑在柱子上,手脚软软地耷拉着,被挑断筋的地方乌青一片。
底下百姓朝他扔着腐烂的菜叶,群情激愤:“魔头之子,不祥之身,烧死他!”
刑台的火被点燃,男孩失神喃喃:“明明我救了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的父亲隐着身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