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容朝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他又替她挡了周长老一剑,于情于理薛遥知都不可能放任容朝置身危险中。
薛遥知找了绳索将昏迷不醒的周耀祖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也带着诛雪剑,钻进的供案下。
狭窄逼仄的供案下空无一物,薛遥知四处摸索,在桌角旁边摸到了一块凹陷,她一按,便见供案下的地面张开,露出一条冗长狭窄的台阶,台阶之下,一片漆黑。
薛遥知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刚走下台阶没几步,上面的机关便合拢了,整个密道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诛雪剑散发着淡淡的莹白光芒,让薛遥知稍稍安心了一些。
下方传来了容朝的声音:“赶紧下来,下面有东西。”
薛遥知立刻往下走,这密道由窄变宽,走到最下面的时候,她的视野开阔了一些,只是周围的黑暗犹如实质,几乎将诛雪剑的光芒都要掩盖了。
周围的黑暗……是魔气。
薛遥知几乎是一下来就感受到不适了,就听容朝说道:“你看,我们脚底下有阵法。”
因为光线实在是太暗了,薛遥知低头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容朝蹲下身,将地面上的泥土灰尘拨开一些,薛遥知凑近去看,才看见了地面上那些暗红色的阵纹,虽不知阵眼在何处,但阵纹已经遍布了整条密道。
“这是阳雪宗的禁阵,名为聚恶阵,顾名思义,其作用便是汇聚一切恶的能量,而魔气又是恶中最恶。”容朝往密道深处走。
薛遥知跟上他:“你怎么知道?”
“你又忘了吗?我有个阳雪宗的长老师父呢。”容朝垂首看着地面上蜿蜒的阵纹,这密道也是七拐八绕,他想看看,他能不能找到阵眼。他接着说:“我那师父除了教我修炼之外,还会跟我说一些阳雪宗的历史,这聚恶阵他提过一嘴,我当时还问为何名门正派竟会有这种阵法,他说他也不知道。现在在这见到这阵法,倒也不奇怪。”
名名门正派,并非真的名门正派,所以会有这种邪恶阵法,也是正常。
薛遥知问:“那那个魔种会在阵眼吗?”
“不知道。”容朝回答:“但是我们得先破阵,才能让湄水城的百姓恢复正常。”
薛遥知点头,但是……她和容朝迷路了。这密道实在是复杂,像是一个迷宫一样,根本没法找到阵眼。
容朝也逐渐没了耐心,他问薛遥知:“咋办?被困在这了。”
薛遥知举起诛雪剑。
容朝看起来有些不服气,他说:“我觉得我还可以走。”
“等会儿,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薛遥知侧耳聆听。
容朝皱眉:“好像是有,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边的血气很重。”
这湄水城里都是血气熏天的,薛遥知都已经麻木了,她并没有发现这里血气很重,只能循着声音和容朝走过去。
越往里走,那声音便越大,似乎是铁链碰撞的声音,又似乎是利刃割肉的声音,此时,一股血气忽然飘进薛遥知的鼻翼间。
薛遥知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味道怎么这么重?”
容朝没说话,他继续往前走,走了没两步,便在一处拐角停了下来,薛遥知连忙跟上去,被容朝拦住。
“别看……”
薛遥知拨开容朝的手,探头看去,只一眼,瞳孔微缩——
身着血衣的少年双手双脚都缚着沉重的铁链,双手的铁链已经一分为二,嵌在他劲瘦的腕间,双脚的铁链还连在一起,极大的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被困在阵中,无数黑色的灵刃割破他的血肉,鲜血哗啦啦的往下流,他面色如纸,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
但他并未倒下,只发了狠的攻击前面厚重的土墙,那土墙已经裂开了层层缝隙,却始终未曾透出光来。
容朝低声说:“是那位钟公子……他,是魔?”
薛遥知和容朝说蜜山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提起过钟离寂的身份。她看着钟离寂,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了起来,她不想再看钟离寂,他怎么惨都和她无关。
可是她看着地面时,却又见鞋尖染上了一层红色,这里光线昏暗,她却又能看见地面上湿濡的鲜血。
全都是从钟离寂身上流下来的。
那些灵刃割破他的血肉,鲜血坠入聚恶阵中,将他血中的魔气聚拢,散播,蔓延,又将那魔气凝成灵刃,再度割破他的血肉。
只要他不死,那这一场漫长的折磨,便永无止息。
容朝说:“他肯定是从阵眼逃出来的,我们得让他带我们去阵眼。”
容朝说着就冲了上去,微微泛着红色的灵力震开钟离寂周遭的灵刃,他一把拽住钟离寂手腕垂着的铁链,将他往这处阵法外拉。
钟离寂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毁阵的动作已经僵硬成了本能,被容朝乍然破坏,他便狼狈的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