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就好像得麻风病生怕被人看到一样。
街道上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恶臭,就好像脓疮正在一点点的向外渗透腥臭的脓液,笔直的石板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全都躲在两侧的房屋和窗沿后,就好像一只只畏光的老鼠,窥视着这个既让他们畏惧,又让他们贪婪的人。
分不清这种贪婪是什么。
全身甲胄的骑士在前面引导,贝高阳安步当车,一步步走到镇中心的那座石质的城堡前。
这是一栋有着浓郁摩尔人风格的建筑。
飞扬的屋檐,高耸的塔楼,拱形的门柱,相对狭小的天窗,条石堆砌的石阶,以及悬挂在窗沿下的那些风铃。
风铃是用一种很特殊的胫骨做成,这种胫骨有些像鸟,骨骼内是中空的,被风吹动会发出一种很清脆和悦耳的响声。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一个奥特斯迪曼人的遗民部落,却有摩尔风情的城堡和风铃,这是一种讽刺,也是一种轮回。
摩尔人就是现在的兽人。
一个早已忘记原生文明的亚人种族。
和迦南形形色色的亚人种族一样,兽人的前身是摩尔人,摩尔人相传有着精灵般的俊秀面容与优雅的举止,天生就有一对洁白的羽翼,传说,天使就是以他们为原型塑造的。
所以摩尔人也称为翼人。
最后一次神战,摩尔人的神系落败,神明不是陨落就是逃亡不知名的宇宙深处,留在物质界的翼人文明面临着灭顶之灾。
那时候他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选择改信,成为联盟三种族(人类、精灵、矮人)的附庸,忘记过去,丢弃传统,像宠物和奴隶一样的活着。一种是顽固的拒绝,代价是沦为【异鬼】,一方面被诸神诅咒,不被文明世界所容,一方面要承受来自深渊的侵蚀,在日复一日的对抗中,不是畸变,就是疯狂。
就好像现在这个弃民营地一样。
值得讽刺的是,奥特斯迪曼帝国是踩着摩尔人的尸骨才得以兴起的,而现在,曾经的征服者与毁灭者又面临同样的命运,不正好是一个轮回吗?
“请稍等,阁下!”
骑士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恭敬且小声的说。
满是铜锈的大门敞开,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墓室,那种恶臭的味道更浓了。
“请进,阁下!”
鲍德温伯爵是个混血,身上有一部分矮人的血统,所以是个大胡子,身材魁梧,个头偏矮,他穿着得体的贵族服饰,翩翩有礼的迎接大魔法师的驾临。
当然,也是带着面具的。
一见面,贝高阳就把鼻子捂住,臭的实在受不了。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伯爵”
大法师的耐心到此为止了,一见面就直奔主题,“第一种选择,保持现在不变,直至你们所有人都腐烂、变质,就好像烂坑里的淤泥一样,哪怕你们的血肉还保持完好。”
“第二种皈依到我的麾下,被我转换成另一种存在形势,它能帮你们摆脱【深渊意识】的腐蚀,还有你们那些该死的、要把你们拖进深渊一起陪葬的神明,怎么样,我给你两分钟时间。”
说完,贝高阳就不理会他,半捂着鼻子,嫌弃的打量四周。
长长的餐桌摆满了各种佳肴,精致奢华的水晶吊顶下,只有他一个了的影子在摇晃。
餐厅里的侍女、骑士、伯爵都像雕像一样的一动不动,很快,两分钟就过去。
“真扫兴!”,贝高阳站起来说,“等着腐烂吧,我会在你们全都变成【异鬼】的时候再来,带着净化你们的火焰”
“等一下!”,鲍德温伯爵开口,声音竟出奇的年轻,“如果能抛弃传统,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强大、邪恶的‘千手人屠’啊,难道就没有一丝丝宽恕的可能吗?”
话音一落,餐厅里响起一片低泣之声。
“我在弃民部落长大”,贝高阳转身不看他们,“我了解你们,宽恕?我又不是神,你们求错人了。”
“只要能……”
“不可能,你们身上的诅咒是怎么来的还用我说嘛?”
“是你们那些陨落的、已经成为深渊一部分的神明啊”
“它们残留的神性在深渊诅咒、狂怒,所有的仇恨和不甘都发泄在你们身上”
“深渊也在利用这些,在你们身上汲取养分,你们的灵魂正在腐烂、变质,不斩断它如何才能解脱?”
鲍德温伯爵好一会都没说话。
贝高阳有些失望了摇了摇头,都是些花岗岩脑袋。
信仰的毒啊!
也是,要是能改信,这些人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田地,能改信的早就改信了,矮人又没有灭种,那些选择做顺民的还好好活在文明世界里,被改造的温顺无比,好比圈养的猪马牛羊。
现在圣战又有再起的苗头,不过这次瞄准的是曾经的盟友——精灵。
人类这个种族最终要从这场连绵数万年的文明竞争中胜出了,身为人类中的一员,还真有些与有荣焉呢?
“我们已经没有了救赎的价值,就让我们坠入深渊,与吾主长伴吧”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