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暖阳还不算晒,午后的装修市场便已熙熙攘攘。
徐晟站在树荫底下,扭头:“诶,你来过这儿啊?”他刚从公司来,身上还穿着西装,太正式了,还热得慌,手遮在眼前往北开:“我怎么觉得这地方这么像大排档呢?”
身旁的男人身影颀长,冷白的手指和俊逸沉静的眉眼惹得游客屡屡瞥视。
但也只是一瞥,谁也不敢长久注视。
陆铮年淡淡手指松开商家门口的许愿树红绸:“怎么没来过,和A大门口差不多。”
徐晟本来想说A大门口哪有装修市场,想起什么,忽地一啧。“你怎么想起来来这边看看了,荒得没边了,除了几栋烂尾楼和这装修市场,其他地皮都是甩卖价抛的。”
这自然是玩笑了,要真是这样他也不会跟着陆铮年在这里买了集团楼。
但他就是觉得颇为古怪:“要说来看看楼建得怎么样了,怎么着也累不着我们大老板亲自来吧?”
公司架构前几年才改,徐晟又是合伙人,对陆铮年一直称大老板。因而这话有戏谑的意思,但试探居多。
陆铮年视线往道路两旁商铺一扫:“缺了款新型涂料,来看看。”
徐晟正觉无语。新型涂料也不是大老板千里迢迢跑这郊区来的理由啊,而且这装修市场这么旧,能比城区那些新产品多?
该不会是得了消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
徐晟懒得纳闷,干脆直接问:“你是不是也找过.......”
话没说完,老板出来喊人了,徐晟连忙应声,先进店里去了,陆铮年也就视线继续往红绸上一扫,忽地不动了。
现在也就约摸两三点,日头正高,穿着白色针织衫的人米色风衣搭在手臂上,头微微斜着,到肩膀的长发倾洒下来一些,映着日光,叫她的眉眼分外清晰。
盛栀拿起了电话,甚至连声音都清晰可闻:“如果严先生实在不满意当初协议的内容,可以当面找我,不必用这种手段。”
她似乎沉稳了许多,言语之间再没有当年的稚气,对面再说了句什么,她也只是眉眼微微一凝,然后声音放轻,终于有点陆铮年熟悉的模样。
等到盛栀走了,徐晟也回来了,他还在回忆那句话:
“岁岁的事,我不可能不在意。”
他视线一转,跟在拿了一包的徐晟身后。
徐晟是受他姐所托来相识的人这里来拿东西,在门口等那么久早热了,急着去开车,见陆铮年八风不动的模样,忍不住催促:“你不热啊?”等上了车又难免吐槽:“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姐这人就是念旧,一风筝还一天催我好几次地去拿。”
他又看眼后视镜,利落倒车:“说到这,你真不知道啊?”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体微微后倾,脊背依然挺拔,体态优秀到徐晟年近三十了仍然嫉妒。
“盛栀都回来半个月了。”他偷看陆铮年一眼:“除了今天就没见你来过桐花区几回。”
后座上老旧的风筝上裹着店老板临走拿的袋子,上面桐花区装修市场几个字都磨掉了色。不是徐晟几个企业家带头在这注资,这里可能没办法盘活。
陆铮年左手轻轻盖在眼睛上,虽然也二十有八了,沉静眉眼之间只有沉淀下的锐气,叫他看起来没有几分大老板的不露声色,反而偏向当年大学时的锋芒毕露,徐晟他姐老是说,这是他一直没有结婚的缘故。他这十年都没谈过恋爱可能也是个原因。
“怎么知道的。”他放下手,偏头,声音像是刚睡了一觉一样略有些沙哑。
徐晟没察觉,扭开空调,驶入城区:“问薛谧呗。她们关系好你不知道啊,听说她这次回来还是薛谧注的资。”
到了绿灯,徐晟又啧一声,没注意看陆铮年的神色:“大小姐不是才和家里闹翻嘛,前段时间听说卡都停了,听说盛栀从国外回来了二话不说立马全款,两百万,这交情。”他摇头称奇:“我敢说整个A城就没第二个人能让薛谧这么豁得出脸去。她们能做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是没有原因。”
午后阳光晃眼。
陆铮年看着熟悉的林荫路,微沉声音永远回不到他们高考后的那个月了,但还是熟悉的冷淡:“都十年了,还这么喊,你是永远十八岁吗?”
徐晟:“可不是嘛,都说人会变,还是有些东西不会变的,比如你不就是——”
他本来也没打算把话说全,但刚好到公司楼下,他就笑了一声:“下次想去尽管知会我一声。”
他就是去楼上放个文件,但还是挥了挥手:“不用拿有事拜托我姐当借口。”
他姐住的离桐花区多远啊,不是后座那破风筝,他还打算十年八年都离得八百米远呢。
徐晟嬉皮笑脸玩一个人进了电梯又叹气。暗恋要人命啊。
数字跳动。他想,暗恋对象的早恋对象不是自己,结婚生子又离婚才回了故地,就更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