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峰。
左织繁趴在峰顶的雪松上,看树下的少年只着单衣在雪中练剑。
高束的长发随他的动作飞舞,身法矫健如龙,果真是一剑贯杀七州的古族楼氏子弟。
看得她一阵心里痒痒。
从三千魔洲突破封印逃来中洲,为了不被人发现还封印了自己的魔息和实力,沦为栖闻宗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饱受欺负……万般隐忍,只为这一刻——她终于逮到受伤的楼啸雪单独一人,正是动手杀他的好机会!
趁少年转身之际,按捺不住兴奋的左织繁解了屏息之术,从趴着的树干上现身,拔剑朝他刺去。
树下的少年显然捕捉到了身后突然出现的气息,正欲回头,就察觉了凌厉的杀意,下意识反手一挡——两方剑气交锋,迸发的罡风扬起地上的积雪、削断松枝。
偷袭未果的左织繁向后几个起落,立在论剑峰的石碑上,长剑直指楼啸雪,语气狂妄:
“听闻霜鸿剑乃是天下诛魔之剑,特来请教,不知道师兄能接我几招?”
说罢,再度向他杀去,兵刃交接。
“你是何人?”
少年掸去剑上的薄雪,皱眉看向面前宗门弟子装束的左织繁。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提剑就打,狠厉且完全不防御,活像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穿着的虽然是栖闻宗的衣服,但是剑术招式,非常古怪。
她绝对不是栖闻宗的弟子。
“听闻楼氏最后的血脉被几个老道拘在这里,我觉得惋惜,”她大笑,又朝他杀去,“古族最后的血脉不该这样受辱,所以我来解脱你!”
语气很狂,很恶劣。
做派倒是和愚蠢的魔族并无二致。
面冷的少年毫无波动,强大的剑气高速旋转,不留余地将她震出去。
左织繁以剑插地滑出几十米,在一片纷扬的雪里站定,不甚在意地抹去唇边的血。
两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凶戾得招招都冲着要对方的命去,两道身影交缠一处。
渐落下风的左织繁试探够了,摸出一颗丹丸扔嘴里,试图靠丹丸的力量短暂恢复体力,想趁他力竭击杀此人。
可自己受伤又封印了原本的修为,怕是不敌。眼下唯一能击杀楼啸雪的办法,唯有碎了封住自己魔气的法器,令封印解除恢复实力,不过这样的话,势必会令自己的身份暴露。
但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杀了他!
如此,古族遗脉便凋零在她手里,
这是何等荣誉!
露出一个狂妄笑容的左织繁用血在眉间一划,一朵黑莲自眉心逸出,打了一个响指,饱满花瓣以肉眼可见的枯萎,溢出的魔气朝她体内而去。
楼啸雪果然察觉到了她周身正在溢出的魔气,和暴涨不少的修为,皱眉,举起霜鸿剑注入自己的灵力,强大的剑意和魔气相撞。
纷飞的雪里气氛肃杀,眼看又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这两人同时听得雪地里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怯生生地喊了句:
“爹爹。”
少年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这样小的孩子出现,剑气爆炸的瞬间,分了一道罡气去护那孩子,气流擦断了他一缕头发,发带随之飘走。
而嗅到异样的左织繁也顿住了动作,黑莲在分神的瞬间消失。她有些恼怒地扭头看向那个古怪气味的来源。
只见离两人不远处,毫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莫约三四岁的女孩儿,一身短衫破烂褴褛,裸露的手指脚丫冻得通红。
披散着头发,面黄肌瘦,看上去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这个崽子大概不明白面前是两个极其危险的杀胚在互殴,蹒跚着朝少年走了几步,怯生生地再次开口:
“爹爹!”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谜一样冷却。
左织繁最先回过神来,嘎嘎乐:“看不出来你楼啸雪还挺年少有为,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刚想开口一顿冷嘲热讽栖闻宗老道们好大狗胆到底造了多少个这样的工具,就听那女孩儿朝她喊了一句:
“娘亲!”
左织繁乐得不行的脸顿时僵住。
娘亲?
什么娘亲?
见她的脸色不好看,女孩儿吓得住了嘴,缩着脖子如同小鹌鹑,巴巴地看向一旁的少年。
持剑沉默了半响的少年收敛了自己凶戾的杀意,将剑入鞘,朝那女孩儿走过去。他从芥子袋里抽出厚实狐裘,近到跟前将她裹住,抱起来就要往山下走。
“你管这野孩子干什么?”
左织繁见楼啸雪无心恋战,在后面大喊,“不打了么?姑奶奶可是为你而来的!”
为了你我忍受多大的痛苦,这打到一半就不打了么?她不能接受!
一道剑气迎面而来,砸在左织繁的防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