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昭开口之前,黎月就想好了。
如果他把杨铭宇的问题敷衍过去,她也愿意继续跟他在人前扮作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结果还是低估了余昭对她的厌恶。
“不怎么样,很傻,还喜欢装腔作势。”
刺耳评价响起的下一秒,黎月胸口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没有细想,直接把拉环朝余昭的方向打开。
橙色饮料大半喷溅到他白色连帽衫上,还好他个子够高,才避免了汽水洗脸的狼狈。
余昭停住脚步,眉眼间戾气很重:“活得不耐烦了?”
浓郁的橘子味浮漾在周围,黎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掉指间冰凉黏腻的糖水。
然后才仰头看向他:“不好意思。”
话里完全听不出愧疚。
到此时,杨家姐弟二人总算反应过来了。
这两人不对付。
杨青夏低声:“余昭,你先上楼换衣服。”
在场四人属她年龄最大,余昭还算听她话,又看了黎月一眼,才往屋后的楼梯走去。
逐渐减弱的脚步声中,黎月蹲下来擦地板表面的水渍,声音很轻:“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这句话倒是很认真在道歉。
“好好的,你惹他干嘛?”杨铭宇茫然得直挠头。
黎月说:“他骂我傻,还骂我装。”
杨铭宇无语:“哎呀,你误会了。他骂的是家里来的拖油瓶,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
杨铭宇一愣。
“那个拖油瓶就是我。”黎月站起来,把纸巾和易拉罐一起扔进垃圾桶,“傅小丽是我妈。”
一时间,店里没人说话。
黎月猜测今天的电影肯定看不成了,再次抱歉地朝两人点了下头,打算就此离去。
杨青夏却叫住她:“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
黎月回头,眼睫微颤。
杨青夏接下来的话,让她平静的表情终于泛起波澜。
“你回去问傅小丽,她跟余君年在一起前,余昭的父母离婚没有。”
“或者可以问别人,余君年和情妇被老婆当场抓奸的八卦,在春水街挺有名的。”
“余昭刚来宜林的时候,因为你妈跟他爸的传闻,没少被人当笑话看。”
杨青夏双手抱怀:“他不欠你什么。”
有短暂的几秒,黎月很想反驳,难道她就亏欠余昭了?跟余君年出轨的是她妈不是她,父母犯下的错凭什么找她算账。
可念头再转,想起傅小丽每每提起余昭时轻蔑的口吻,反驳的话就失去了底气。
最终,只能沉默地离开。
-
黎月回到家,遇见傅小丽准备出门。
“妈。”
刚喊出一个称呼,傅小丽急匆匆拿上手提包:“有事回来再说,我赶时间呢。”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一路蔓延到院外。
黎月呼出一口气,在空荡荡的客厅坐了会,刚才那股探听真相的冲动就熄灭了。
她不该与宜林的人和事牵扯太多。
更何况,问了又能怎样?
黎月自认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从来不把精力浪费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尤其是她无法掌控的长辈们的事。
就像她平静接受了黎卓出国再婚一样。
傅小丽出门没多久,就打来电话,说需要陪余君年去邻市考察几天,让黎月转告张姨,尽快把行李收拾好给他们送到厂里。
张姨听完后说:“那晚饭我晚点回来再做。”
黎月不清楚工厂的具体位置,但也不想麻烦张姨来回奔波,便说:“你送完直接回家吧。”
“那你……?”
“没事,我会做饭。”
话虽这么说,黎月的厨艺其实很差劲。
尤其当她从自己炒的肉丝里尝出股腥味后,更是坐在餐桌前皱眉沉思许久,没明白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
早知如此,还不如出去吃。
她意兴阑珊地吃了几口蔬菜,倒掉精心烹制的垃圾,回卧室看书。
临近十点,黎月的手机响起。
手机那头,赵安琪扯着嗓子哀嚎:“你转学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学校补课这半个月,我过得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好几次想去办公室偷手机了!”
黎月以前的高中管得严,加上赵安琪是住校生,返校当天就得上交手机,她提前开学后见不到好友又没法联系,可想而知这半个月肯定憋坏了。
黎月反问:“我不是跟你说过要转学?”
“我以为你开玩笑呢。”赵安琪替她打抱不平,“你爸太狠心了吧,高三哎,居然把你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
很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