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黄毛自顾不暇的机会,黎月果断原路返回酒店。
满身疲惫地推开房门,她拿出手机,发现在街边惊扰余昭的那声动静,原来是黎卓发的消息。
[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正事。]
[没在?]
[爸爸理解,临时换环境肯定需要适应期,你有情绪很正常,可傅小丽好歹是你亲妈,于情于理她都应当照顾你一年。]
[当然,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学她的品性。]
最后一句话,让黎月微微拧眉。
既然黎卓看不起傅小丽的为人,何必让她转学来宜林?调职出国再婚,真的迫切到连她高中最后一年都不能等?
她刚要打字,视线扫到黎卓新换的头像。
是一张新拍的合影,合影中黎卓揽着一个女人的肩膀,女人靠在他肩头,两人笑得甜蜜幸福。
黎月盯着女人左手中指的戒指,所有的疑问就此吞咽回去。
[知道了。]
回完消息,她脱掉被雨淋湿的衣物,拿上睡裙走进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黎卓再无动静,黎月从小习惯和父亲疏冷的交流方式,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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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月醒得很早。
下了整夜的雨将停未停,滴答滴答落着,润湿地砖缝隙里松软的青苔。
这片临河而建的区域像座迷宫,七拐八绕的坡道两旁全是清一色的老式楼房。楼房高矮不一,被晨光统一了色调,淹没在深浅交错的茂盛树木里。
黎月就近找到家早餐店,店里正是繁忙的时候,只剩最后一张桌,她点完餐直接过去坐下。
很快又有两人走进店里。
“我去,没位置啊,我就说早起没有好下场嘛。”领头的男生咋咋呼呼,“要么我们干脆……哎?”
最后那声“哎”转折得太突兀,黎月下意识抬头。
她是先看见走在后面的余昭,才认出进来的两人,就是昨晚在东桥跟黄毛起冲突的男生之二。
叫不出名字的男生跟她对上视线,转头跟余昭说了什么,才过来问:“你一个人?能拼桌吗?”
黎月点点头。
“谢啦。”男生坐下后,找话闲聊,“起这么早呢?”
才七点刚过,确实不是暑假该有的起床时间。
黎月没解释原因:“你也很早。”
“那不一样,我命苦啊,刚睡没两小时呢,被我姐轰起来当跑腿买早饭。这不,等下吃完还要给大小姐打包带一份回去。”
“……这样啊。”
“以前没在这片见过你,刚搬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昨天吓到你没有?哦等下,你不会没认出我吧?”
这人话多,一连串问题抛出来,黎月只回答最后一个:“你是昨晚拿篮球的那个?”
“没错没错!对了,我叫杨铭宇,在门口点餐的是我朋友,他叫余昭,我俩都是宜林一中的。”
说话间,余昭过来,坐在黎月对面。
昨晚天色太暗,这会黎月才看清,他左侧锁骨有道疤痕。
像是旧伤,颜色很淡,要不是他肤色冷白估计很难觉察。从锁骨往胸膛斜斜的一道,形状狰狞,末端被领口遮住,看不出究竟有多长。
疤痕仿佛从他身体里长出的一条荆棘,有点吓人,又有点别样的性感。
不知是哪种原因造成的。
如果是打架,那对方想必跟余昭有深仇大恨。
当然,按照他把黄毛打得满脸是血的架势,说不定宜林的民风就是如此彪悍,不需要深仇大恨,也能打得你死我活。
她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突然感觉有目光冷冷落在她脸上。
余昭不知何时抬起眼:“看够了没?”
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像林中的猛兽已经在舔舐尖牙,随时准备扑过来咬断她的脖子。
初次见面时的判断没错,他的确不好相处。
黎月仍然看着他,正要开口——
杨铭宇一拍桌子:“今天的豆浆好像不错,你要吗?”
余昭看他一眼,摇头。
“哦,行吧,我也不是特别想喝。”
被他一打岔,关于看没看够的话题就此中断。
黎月不想久留,用纸巾擦拭完嘴角,起身准备离开。
“慢走啊,拜拜。”杨铭宇笑着跟她道别。
她知道杨铭宇刚才是帮忙缓和气氛,也笑了笑:“拜拜。”
黎月身影从店门外消失后,服务员把余昭他们的早餐送了过来。
杨铭宇夹起一个小笼包,问:“你怎么回事?”
“嗯?”
“人家只是看你几眼,你平时被女生看得少吗,哪来那么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