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啼山居于昆仑东南,四周高山环绕,丛林烟瘴密布,鲜与外界通人烟。
而后遇有人从中出,乃知其中有人,却终不得从何而入。
居于其中之人,自称夏,居此山中,已逾千年。
朝代更迭数次,直至云氏统领崇阿,征战四方,收复南部众部落。
将军云翳七次征讨,方收入昆仑。
但其族人,大部战死,而今夏族已非昔年之夏人也。
——《山川实录·不啼山》
云依川收到来信的时候,正在兵场阅兵,他将信折了好几折,若无其事的收了起来。
彼时正是中午,太阳照的正盛,训练新兵的教官因为云依川的到来,而更加严苛了些。
云依川揣着信件走来走去,让在场之人都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而后他却像突然想通了一样,对教官说:“日头有些大,让孩子们休息一会儿吧!”
而后选了一匹马,便出了王城。
他与从欢也许久不见了,来到若水堂的时候,虽然是中午,但是至此的人仍络绎不绝,甚至门前还有仆人在替家主排队。
想必都是为了那传说中可以“重返年少”的神药鲛人泪。
云依川费了些劲儿才打听到从欢已经不坐诊了,也不在这里住了。
新的住址在一个杂院里,杂院有三层,从欢住在最高层。
云依川一进院子,从欢便瞧见了他。
从欢将他请上楼来,几乎是走进从欢的屋子的瞬间,云依川便感觉同外界大杂院的嘈杂隔离了起来。
这里不算大,屋子里仅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但被从欢收拾的很干净。桌子前有个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桑海田最繁华的街市。
“云将军怎么会来?”从欢给他倒了杯茶。
云依川并不掩饰自己打量这屋子的目光,“从欢姑娘可是这若水堂的红人,又得王妃恩宠,难道工钱还不足以在若水堂附近租个宅子吗?”
“我这间也不便宜的?这外面是乱了些,但是从这里看出去,和那些大宅院的风景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我只一人,住一间房,晚上关了灯,看到的都是一片风景,一轮明月。”
“怎么感觉从欢姑娘,消沉了许多,没了斗志。”云依川目光回到了从欢身上,意识到从欢与往常似乎不大一样。
“人要能活下去了谁还愿意斗呀。我在若水堂的工钱,加上嘉荣王子和王妃给我的赏钱,当然,还有云将军此前给我的钱。这些钱够我换个小地方,买个院子,过几年安稳日子了,斗来斗去没意思!”
云依川听出了从欢话中的意思,“从欢姑娘也要离开?”
从欢听出了话中的“也”字,大概猜出了云依川到此的目的。
“是呀,再等个十天半个月吧,差不多将事情都善后,这房子也就到期了。云将军今日来的正好,我在这桑海田也没什么朋友,云将军算是半个吧,至少我这样认为,今日就算同将军告别了。”
她举起自己的杯子,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云依川摸索着手中的茶杯,沉思了一下,问:“可是因为嘉荣?”
半个月后,便是枝楠公主和嘉荣的婚期了。
从欢也深思了一番,摇摇头,“不完全是,就如我刚才所说,斗不动了。我才到此一年,觉得像过了十几年一般。当然钱也赚了十几年的,云将军不也曾劝我不要回来吗?当时真该听你的,毕竟云将军给的钱也不少!”
云依川笑笑,“那就恭喜从欢姑娘了,日后若有钱的问题,云依川依然愿意帮忙。”
云依川也学着从欢的样子,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那从欢先谢过了!”
云依川的承诺是真,从欢的感谢是真,但是他们都知道,一旦离开了这里,两人便不会交集,更不会为了钱而有交集。
“云将军刚才说,也要离开,是谁也离开了吗?”
终于是从欢先开了口。
云依川思量一番才开口,“姜忘忧离开崇阿了!”
似乎在从欢意料之中,“那云将军此次来是为了王妃的病、还是想了解一下忘忧的去向。”
“母妃的病已大有好转,病情平稳并无大碍,日后若需要帮助,我定然会向从欢姑娘开口。至于姜姑娘、”
“忘忧,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云依川还没有说完,从欢便先回答。
接着她又道,“日后若知道了,恐怕也无法告知。至于王妃的病,一直用药,一两年后当会痊愈,若有反复,云将军可以去信至溪野,我想,我不管走多远,总会回家的。即便我不回家,我父亲也会有解决之法。”
云依川明白从欢的意思,于是不再多问,喝完那杯已经有些凉的茶对从欢道:“多谢从欢姑娘,如此,云某便先告辞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