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烈把车子停在路边,自己下车抽了根烟。
刑侦工作的压力使他学会了通过香烟来缓解情绪。
半个月前,万支桑说有谢京台的犯罪证据要交给他,结果等了一整天都见不着人。
问恩养,她也说联系不上。
当时恩烈就隐隐预感不好,但逮捕谢不折前前后后的程序繁琐,更不能耽误。
直到事情告一段落了,他却接到谢京台私人助理的电话——
“谢支桑少爷病逝,你妹妹和他的婚姻关系正式取消,来谢氏庄园领人回去,别让她再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
恩烈钻回车内,见恩养迟迟不吱声,以为她正难过在头上,于是放缓了声音:“他哥逼你堕胎是不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万支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支持你,妈那边我来安抚。总归是一家人,你回家了最重要。”
“哥,你找到医生叔叔了没有?”恩养反问。
恩烈心里一咯噔,瞬间猜到:她和谢京台相认了。
恩养就着矿泉水一次性吞下了6片米非司酮片,她咽得异常艰难,“谢京台就是万医生。”
恩烈含糊其辞:“你别弄错了,姓氏都不一样。”
“脸啊,一模一样。说起来,你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万支桑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反而以为他是谢京台,不让我跟他接触,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吧?我画了那么多张画,打印了那么多张照片让你帮忙找,你一定也把他的脸深深刻在脑子里了吧!”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4年前我查到景城区监狱时,一位老狱长私下跟我说,确实有个年纪轻轻的医生进去蹲了3年牢,后来,谢氏集团的人把他带走了。
不久之后,新闻媒体报道谢京台担任谢氏集团某职务,我看到他的影像怀疑他就是你要找的人了。但有关万医生的身份信息,容貌影像全都被刻意销毁了似的,除了你手里的那张照片,其他的怎么也查不到了,包括你当年联系的那个护士,她说手机坏了也没能保留下来。
没有由头,没有资料,我不能平白无故去找他问话。况且。世界上长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谢京台是为了牟利能够不择手段的商人,不一定就是万医生。”
恩养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药盒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4年前,4年前找到谢京台的话,她可以避免掉很多事了。她还可以根据谢京台从事什么而去选择相关的专业课,认真研读,等到毕业,她可以去到他身边,努力成为对他有用的人。
恩烈紧握方向盘,“告诉你也没用的,谢京台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跟他的圈层挨不着边,你融不进去的。”
“可以的,他不是把我带进谢氏庄园了吗?他还让我睡在他的隔壁间。”恩养咽喉酸痛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哥,他生病了,你看到他被人用担架抬出去了吗?他是生病了才赶我走的。”
“他的秘书都那样赶你了,人家怎么说你的你知道吗?叫你不要再去骚扰谢总了,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麻烦!”
恩烈烦躁地捋头发,谢京台怎么可以是他们家的恩人!
“是谢大哥治好了我的眼睛,是他因为给我做移植手术才坐牢的,哥,你不知道他刚才浑身抽搐得厉害,一定是病的很严重,我应该去照顾他。”
“你清醒点,他们谢家家大业大,有专门的医疗团队,不需要你去,我们普通人对他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的。”
“哥,我不放心,我想回去看他。”
如果谢京台没有发病,他说的那番话会让恩养直接死心离他远远的,可是越回忆他抽搐到青筋暴起的模样,恩养越觉得他其实是不想拖累自己。
没错!是亨廷顿舞蹈症。
“亨廷顿舞蹈症是种遗传病,谢董事长因为这个病死的,万支桑也是,那谢大哥肯定也遗传到了,他会死的。”恩养害怕起来。
见恩烈不为所动,她自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恩养!是咱妈做了伪证!”恩烈吼住她。“是妈指认他泄露器官捐赠者信息和敲诈勒索的!”
一阵阴寒迅速爬上脊背,恩养明显感受到两条胳膊起了鸡皮疙瘩,“……你别乱说……”
*
“大哥因为患有高钾血症,引发呼吸困难,救治不及时而死,可我检查尸体,剃下腋毛之后才发现在他的腋窝处,有一个针孔。
能明白吗?即使缓解高钾血症,得注射葡萄糖酸钙等钙剂,可谁会从腋窝那么隐蔽的地方注射?”
“你都说了他需要注射药剂,如果真有凶手,大可往手臂上扎针,与旧针孔同一位置不就可以了?”
“这就是凶手的狡猾之处,针孔位置明显的话,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新旧创口。而腋下有体毛,正好可以掩盖罪行。
若不是我留了心眼,恐怕也会错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