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殿里,少年帝王身穿龙袍坐在最高处,睥睨天下,俯视万生,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下的文武百官。
他眼眸漆黑亮堂,眉宇之间带着些许稚气,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幕帘后面一直没有吭声的长姐,确定没有异议之后,继续盯着下面,“众爱卿有何事启奏?”
随着刘祯开口,刘祯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自刘钰继位后梁夏渐渐有了死灰复燃迹象,虽还年少,但他也并非庸才。
前方战事吃紧,梁夏连连战败,就差冲破上庸关了,前些年就连景宁十二州都被先皇割给了中晋。
先皇害得他们梁夏百姓差点当了亡国奴。
皇帝昏庸,妖后惑心,奸臣当道,他们还不曾造反时梁夏一塌糊涂。
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有如此顽石在前,文武大臣见姐弟两人顺眼不少,心中也多几分恭敬。
“皇上。”
礼部尚书谢共秋站了出来。
他有着络腮胡子,年纪四十左右,长得有些粗犷,虽然长得跟普通的文人有些出入,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可不少。
“何事启奏?”
“启禀皇上。”
谢共秋跪了下来,双手拿着笏板,直挺挺的跪着,双目带着些许担忧。
“今年雪来得急了些,梁夏不少地方闹了雪灾,凛冬之下根苗不生,农民日子更加难熬,百姓近况凄惨。”
“就算熬到初春雪化,那些灾民房屋皆已被压毁,等到春季还不曾劳作,房屋也未被修缮,肚子也不曾填饱,温饱问题还不没解决,赋税便压了下来,饿压相继,死者不可胜数。”
“……”
刘钰手指轻敲桌面,他并未回答,大殿里倏然陷入死一般寂静。
谢共秋跪在大殿内,年轻帝王一直不曾出声,他额角也密密麻麻冒出一层薄汗。
丞相陆令安穿着正红色官袍站着最前头,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
刘祯身体向后靠了靠,用平淡声音问,“朕刚登之时便以削减税负,难不成还未落实地各州各县?”
“附近州县自然是落实到位,但偏远一些便没那么好过,譬如陈留百姓水深火热,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百姓民不聊生,克扣赈灾银,提高税负牟利时有发生。”
他听后,浅浅提了提嘴角,“确实是个大问题。”顿了顿接着又反问,“众爱卿可有计策?”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并不是个好活。
方今朝廷由上到下烂到头,下面官员哪个上头没人,若是处理不好动了不该动的人,怕是惹祸上身。
小皇帝新上位虽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不少人,但这对于而今的梁夏来说只是刮刮皮罢了。
“既然无人说,那便臣来说。”
陆令安站出来。
“不如由朝廷先派遣官员到地方赈灾,明面上赈灾,实际暗访,若察觉有贪污腐化官吏杀鸡儆猴。”
“等到处理完毕,再将全部赈灾银发放下去,这效果可比直接发放强上不少。”
“谁也不知这暗访官员是否藏在赈灾之中,他们提着心吊着胆,自然不敢打赈灾银主意。”
刘祯并未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继续问道,“谢爱卿觉得这法子怎么样?”
谢共秋擦了擦汗珠,望了眼上头,回道,“自然是行得通。”
“行得通就好。”刘钰眼角微微扬起,视线落在陆令安身上,“既然是杀鸡儆猴,丞相觉得应该从哪个州县入手?”
“那就陈留如何。”
“好。”
刘钰拍桌而起,他望着殿下的文武百官。
“那此事便交由谢爱卿全权处理,若是查出贪官污吏,那就……死。”
“臣,定当竭尽全力。”
谢共秋俯身跪了下来,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太监总管张合扯着尖锐的嗓子站出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了朝之后,刘祯站在宫门口,沈确抱着一摞奏折站着他身后,陆令安撑着伞叫住了她。
“阿祯。”
他扯着笑走过来,伞往刘祯方向倾斜,为她遮住一部分雪,看了眼沈确,“你身边还没个贴身丫鬟侍奉真是太不便了。”
“老师。”
刘祯微微欠身行礼。
“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惯了,怕是适应不了有人贴身伺候,再说衣食起居府里有人侍奉学生并未觉得哪里不方便。”
“这可不成,你这哪有公主样子,改天我挑一批手脚麻利的丫鬟送你。”
“多谢。”
刘祯并未推辞。
陆令安见刘祯没拒绝眼底闪过,“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