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
肩膀上忽地搭上一双手,李珍安对这双手的主人非常熟悉,并不回头,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唉。”
她整个人身上的气都被真空机抽走了似的,软趴趴地靠在椅子上。
“真的好奇怪啊。”
她扭过头:“老板,恋人之间结束关系不是很正常吗?”
身后那一头利落短发,肤色黄黑的女人眼睛睁大,嘴巴张成一个鸡蛋:“你和喻黎分开了?”
“没有。”
“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星期五下午看新闻的时候,聊到了伴侣关系,我问他要是我要和他结束关系他会有什么反应,然后他就生气了。”
李珍安苦恼地用拳头拍拍头顶。
“当即他的脸色就不对劲了,接下来两天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都怪怪的。”
“今天早上更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放你自由算了’”
“你说你好端端地说着话干什么,这话对哪个热恋的人来说不是猛地泼了一盆冷水?”
老板敲了敲她的头顶。
“热恋吗?”
老板朝她翻了个白眼。
“哎呀,可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要想走得长久,还是要考虑到的。”
“说得也是,不过要这小祖宗能和你心平气和地谈这个话题,那也是够呛。”
“不过说实话。”老板表情变得严肃,“你是不是真的在考虑结束和他的关系?”
李珍安呆住,犹豫道:“如果我说是呢?”
“亲爱的珍安,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只要这段关系让你感到不舒服了,觉得索然无味了,觉得继续坚持下去会让你越来越痛苦了,一定要马上切断它,不要让它一直折磨你。”
“一段积极向上的关系带给你的一定是正向的反馈,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一段关系而痛苦纠结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它绝对不能让你面目全非。”
“我亲眼见过一个人因为陷入一段关系中,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敢相信吗,原来一个优秀自信,耀眼瞩目,野心勃勃的人,甘愿龟缩在别人的阴影下,退化成为一株依附别人的寄生藤,失去名姓,成为鲜少被提及的第二性。”
“她的光辉全部被抹灭,她的事迹渐渐地被遮盖,她的人生被冠以另一个人的名姓,但她对此毫无知觉。”
“珍安,你是个坚定诚挚,满怀热血的年轻人,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有相当稳定的内核,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任何人动摇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决心。”
“无论怎么样,我希望你坚定地选择自己,我希望你的一生是充实的快乐,当你去世之前回想过往一生,你能骄傲自豪地说出‘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我热爱的,值得我奋斗一切’。”
“谢谢老板。”李珍安眼睛微酸,对“母亲”一词有了更深的体会。
深沉的,包容的,远视的。
*
李珍安是比喻黎先回到家的。
两人早上刚刚经历过一场低气压,喻黎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心里仍然怀着点怨气,只冷哼一声,打算从她身边绕过去。
“亲爱的,我有话和你说。”
李珍安扯住他的衬衫袖子,喻黎顺势坐下。
“说吧。”
语气硬邦邦的。
“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下。”
李珍安直视那双藏着郁郁森林的眼睛。
对方眼神闪躲,不肯看她,但她抓牢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他只得和她对视。
“那天下午我和你讨论到了伴侣分手的事,并且对你做出了提问,我的本意并不是要和你分开,而是因为对男性视角产生了好奇,发出的询问。”
“我说说我当时的想法吧。”
“我当时往前翻到了类似的二十个案子,绝大多数是男士作为加害者,追根究底,都是出于一种畸形的占有欲,或者说是‘自恋性暴怒’。”
“于是我在思考,为什么在一段关系中,面对分开这件事,女男态度是如此截然不同?”
“为什么男性更倾向于把自己当成神,更容易因为感情的不如意作出攻击行为,而女性态度却更宽厚平和,缺乏攻击性?”
“这背后是否有社会文化的因素?”
“唉。”喻黎叹了口气,有点无奈。
他当初被对方的真诚打动,有时候却也觉得她较真起来太过执拗,让他无法招架。
“也许是吧,但亲爱的,我想我们应该更关心一下我们的关系。”
“你提问的时候毫无眷念,让我感觉到你仿佛随时都会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奇怪,这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