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
她怕自己一直抬头朝他投去的好奇目光,会立马收到不合时宜的回应,从而引着班主任的冷冽目光再延伸到她这来。
一下课,梁舟之箭似地猛起身离开——也许他是忘了和她的某些“约定”,所以竟没回头顾忌一眼。
十分钟后,他又急匆匆伴随上课铃声回归教室,身上又重新带起了烟味。
行。
冯时毫不留情抓起一旁的花露水,一下、两下、三下,朝梁舟之的后背猛喷了过去。
见后方水雾猛烈进攻,梁舟之怕也似地朝前俯了俯身子,又趴在桌面稍稍回头观察着她。
该怎么解释呢……见她怒气一时,他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不必解释!冯时简直听见内心处柴火噼里啪啦烧得作响的声音。
她面露冷脸愠色,一边死盯住他微微转头的谨慎目光,又举止缓缓地将花露水放回窗台。
中午放学,冯时早已收起脸上挂着的那丝不悦——这并不代表她已消气,而是代表她已单方面决定结束与梁舟之的短暂友谊,且结束得释然决绝。
他梁舟之是谁?和她很熟吗?凭什么听她的?
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为他生气?就是闲得慌。
“冯时时。”梁舟之转过身来,凑近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冯时稍稍侧头,若无其事。
梁舟之深觉不妥,见她失忆还是不知怎地朝自己竟如此客气,这疏离语调简直穿回了一个月前。
“我没有……”
“听不懂,我走了。”冯时利落收拾完书包,本想拎起挂在书桌一旁的钥匙便离开。
梁舟之却抢先一步抓走了她的钥匙。
这一动作仿佛开关似的,使得冯时一下子变了脸。
即便再生气,冯时平日里也不轻易展露极度愤恨的表情,也不以摔砸东西以泄怒,只兴师问罪般翘起手来,凝视,沉默。
此刻的不怒自威,显现在她浓长眉毛下一张酷脸上,轻易便能让旁人察觉。
右手抓走钥匙,梁舟之又忙着用左手从书包掏出个魔方,轻轻放于她的桌面:“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你要看看吗?”
这是一个黑底黑线,带着崭新反光的磁吸式三阶魔方。
冯时眼神下瞥两秒,随即回到梁舟之安慰似带笑的脸上。
他这笑容很适合拍证件照。
她望向他,眼神减了一点冷色——
生日礼物?他今天生日?
“我只是去‘那儿’收礼物了,烟味不是我的。”梁舟之终于为自己申了冤。
冯时紧皱的眉逐渐舒缓,神色也回了温,又将手掌心朝他摊去:“那……生日快乐?”
“谢谢……”梁舟之这才满意地将钥匙放回她的手里。
既然梁舟之主动来劝和,冯时也自是听他解释的,但再不走就挤不上车了,所以她没再管他放下的魔方,急急从门口离开。
今天是周一,按照学校惯例,下午第二节课是大扫除的时间。
往常这些时候,若是班主任不来盯着,梁舟之便直接不见人影,第二天再给替他清扫的那个同学买些饮料零食什么的……若班主任来了,那他一定是抢先干活然后结束得最快的那几个人——因为他要挤出空档,去“那儿”消遣。
而今天,梁舟之却有些迷茫了。
他这周被分配到的是拖扫外走廊的活,非常轻松,五六分钟便早早完事了。可离放学还有一节自习课的时间,所以他只得坐回原位,伴随着周遭其他同学的清扫噪音惘然一时。
冯时正在拖扫教室,刚来到他座位旁,又见他不知道在抽屉找些什么,便开口试探了:“怎么了,蠢蠢欲动了?”
“对啊——”梁舟之自知瓜田李下,却还想要逗她:“你要不要也试试?”
随即他竟真掏出一个烟盒来,还当了冯时的面打开,又扬手示意她去接过——
冯时低头一看,是恰好能放进烟盒里的一小盒薄荷糖。
“很真吧?‘张级长’也被我骗过,哈哈哈……”
“切……”冯时白了一眼他的恶趣味,继而抓起拖把,“抬脚——”
打扫结束,冯时将扫把拖把水桶等等都放回了杂物房原位,随即路过低头正忙些什么的梁舟之。
等她坐回位置上,才见他顺势也转了过来,还再次将那六面整齐的魔方放在她的桌面上。
这次冯时倒是有空去拿着魔方打量起来了。她拿起魔方先是试着转了转,随即又将它放回了原处。
“你会玩魔方吗?”
“不会。”冯时完全不熟悉魔方,除了会胡乱还原一个面,再无别的。
“那你想不想学?就十分钟,包教包会。”梁舟之朝冯时扬扬眉,眼神颇有期待,语气也得意道。
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