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哨声,这是中场休息了,下午的太阳逐渐西移,操场周围没有别的遮挡物,除了遥行她们待的地方有几颗茂盛得树遮下了一片阴影外,没有其他落脚乘凉得地方。
没多久,就看到上官尚满头大汗的走过来,不顾忌的跃跳上乒乓球台,挤坐在中间,在她们几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咕噜喝掉了大半瓶水。
“和他们这群菜鸡一起打真是累死了。”他语气中颇无语,又转头鸡婆的问遥行她们:“你们女生凑在一起都在聊什么啊?”
“……”
遥行想回答他来着,但是上官尚身上的汗臭味实在是太不一般,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香水味。
“当然是聊男生啊,还能聊我们自己啊?”李桑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蹙了下眉头。
“男生?温立啊?”上官尚说完笑了,拧住瓶盖:“我给你们讲,他照片是我放上去的。”
邹岩:“没看出来啊,他还挺喜欢出风头的。”
“去。”上官尚翻了一眼,“我就是想看看他那‘青梅竹马’回来后看到这么多追求者会不会着急。”
青梅竹马,是个充斥着暧昧的关系词。
遥行在瞬间抓住重点,呼吸一窒,脑子里乱哄哄的:“‘青梅竹马’?”
上官尚挑眉:“下学期就回来了。”
她眨眨略干涩的眼睛,轻声说:“还没听说过他有青梅竹马,还真挺想看看的,什么样啊?”
问起这个,上官尚嘶了声,倒吸一口气,有点犯难:“……没法说,他俩之间关系和这方面不挂钩,属于比较复杂的。”
遥行从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笑笑:“那算了。”
有时候,遥行会想还真的不能小看人对危机感知的本能,邹岩说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的时候,她只是咯噔一下,情绪没几分钟就过去了,可当听到上官尚寥寥几句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时候,她心头上的酸涩感细细麻麻的蜇上来,像是破了皮的嘴巴咬了一口还没浸泡过的菠萝一样。
躲避不了,只能受着。
那段对话结束后,她总是隐隐的惶惶不安,一颗心永远被提在半空中悬着,随着时间推移滋生出漫无边际的恐慌。
暑假千母打来电话叫她去西京住一段时间,但被遥行三言两句的拒绝了,千母对她心里一直有愧疚,只是碍于种种原因羞于讲出口,也清楚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性格,怕弄巧成拙,索性保持现状。
老头的身体还是老样子,需要按时吃药,早睡早起,谈不上好坏。
学校就放了一个半月假,遥行钻进房间里待了一个半月,哪怕是邹岩千呼万唤也没让她迈出家门一步。
要说待在房间里真有什么事要忙的也没有,她只是心情处于低潮谷底,浑身没力气,头脑倒是不昏,可做什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深更半夜的和L聊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有的是真诚发问,有的是她故意装傻找话题说,为的就是能有个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得接话。
L似乎能隔着屏幕勘破她的心思,没有提出过疑问,无论聊什么都有问必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有时候遥行都摸不透TA到底是太过厉害,还是真的不知道,总之她是晕晕乎乎。
开学当天一直到晚自习下课,她都没有见到上官尚口中的青梅竹马,她由衷的松口气却在下一秒钟那种感觉又都卷土重来,扰的她不得宁静,躺在宿舍床上,眼睛盯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天,眼泪毫无防备得淌落,透明的水渍全然不受控制的爬遍脸庞。
后半夜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温立牵着一个女孩和她擦肩而过,两个人笑容晏晏,女孩的面容很模糊,温立唇边弯出得弧度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笑。
梦里啊,遥行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整张脸都被眼泪淋湿,如同溺水后被打捞上来一般,想要追过去,可每当这个念头一起,他们就像是被人摁了倍速键前进,而她被施了定身数,动弹不得。
最后只能狼狈蹲在原地嚎啕大哭,醒来时也不过才凌晨五点半。
刘彤告诉遥行说,那不是她第一次听见遥行在梦里哭,高二之后还有很多次,只是次数太多了,她数不清到底是有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