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跪在她身后轻柔的捏着肩膀,“陛下身子未好,切忌忧思过重。依奴婢愚见,这世间之事莫不过气运二字。有的人气运确实差了一些,就像那下月要进京的小郡主听闻性子软弱被一府的侍妾磋磨的不成样子,虽然得镇北王宠爱,但王爷出征在外对内宅之事也鞭长莫及,不得已才被送来京中呢。”
月瑶说着说着便飘了嘴,赶紧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一边瞧着萧辰昱的脸色一边请罪。
萧辰昱轻笑了一声,“恕你无罪,你这从何处听来的,朕都不知镇北王府之人何时归京,你们道是清楚。”
“嘿嘿,那日奴婢去御珍楼取花样路过,听了几耳朵。”
“你这小八卦,”萧辰昱转身敲了敲她的脑袋。“胆大包天也不怕哪天听着什么秘辛被灭了口。”
“奴婢轻功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这宫里可是无人能敌。”月瑶一脸骄傲。
镇北王府的小郡主……当年她才不过七八岁,长乐长公主替嫁之事闹的满城风雨。
两国联姻,太后舍不得自家侄女外嫁,竟将已与镇国公世子交换了庚贴的长乐长公主迷晕塞进了和亲马车,待众人知晓时,和亲队伍已经进了秦国境内,无可挽回。镇国公战死沙场,世子扶棺而归却不见未婚妻子,差点逼宫杀了她那空有美貌而无知蠢笨的母后。
这件震惊朝野的事以追封镇国公为镇北王,世子承袭王位镇守西北,太后从此失去听政大权而结束。
按理说镇北王应该恨透了京城,竟然会将女儿送进京来,说什么不堪受磋磨这话也就说给别人听听,她自是不信那样有气性的男子会放任家中小妾欺负女儿。
因是自己的剧本她看的格外仔细,这小姑娘在剧中虽担了女主之名,却是男主上位的工具,活的十分艰难,被人哄骗、坠崖、失忆、断腿、丧父、囚禁……这故事中除了那似乎受着上天眷顾的赵蘅竟无人善终。
萧辰昱望着远处云海翻涌,对这个世间一切的存在产生了动摇。
……
寒风呼啸,进京的官道上,一辆玄色马车缓缓向前走着,赶车的小厮穿着厚重的冬服,不时搓搓掌心,口里哈出阵阵白烟。
窗外落着纷纷扬扬的雪。
“公子,咱们还有五六日才能到京城,听说月末有花灯节,咱要不要赶个路,去凑凑热闹。”
披着雪白狐裘的青年坐在支起的侧窗边,欣赏着沿途的雪景,原本攥着的一盏热茶被灌进窗内的风雪吹的冰凉,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无人应答……小厮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儿道,“奴才又忘记了,国色天香的郡主娘娘,咱去不去凑热闹呀。”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哆嗦,不知是被寒风吹的还是被自己恶心到了。
“不去,人家身子娇弱如何能赶的了路,这雪都灌你脑子里了?”青年闻言转头,一张脸生得雌雄莫辨容光绝艳。
一旁的侍从小心翼翼地递了个暖手炉过来,“郡主,外头天冷还是让奴才把窗户关上罢。”
卫斯尧莞尔:“窗户开着才能给他们瞧瞧人还在呢,若看不着谁知下一段路会不会又冒出个山匪来。”声音温润,清冷如玉,眼波流转间含着三分笑意。
卫宣听得眼眶泛红险些落下泪来,“他们欺人太甚,咱又不是上京寻仇,何苦一直盯着不放。还有那府里的青鸾姑娘,口口声声对王爷至死不渝,天天可着劲儿的往您院子里钻,这清净日子是一天都没有。”
他家公子才多大呀,就要背井离乡往那吃人一般的狼窝里去了。想着便伸手过来为卫斯尧拢了拢披风,语出已是哽咽:“郡主需得保重身体,这山高水远的若是感染风寒,只怕是都没人理会咱们。”
卫东在门外听的直翻白眼,公子这戏精的毛病都开始人传人了,只有他还坚守在正常人的范畴没有轻易沦陷。
“王府可差人去收拾了?”卫斯尧将卫宣推远了些,捧着新倒的热茶嘬了一口。
他这一路倒是泰然自若,与镇北王的十年之约已近,正是进京时机,这一路截杀与试探也在他意料之中,倒是卫东与卫宣如临大敌将那京城当做吃人魔窟。
卫宣回道:“已依照您的吩咐收拾妥当,除栖梧苑和尚客居外,其余皆维持原样,请了仁安堂、广济堂、平康堂的三位大夫做府医。”
“嗯。”卫斯尧轻应了声仰靠在榻上,从暗格里掏出本兵书随意翻着。
是夜,北风萧瑟冬日肃杀,京城五十里外的树林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林内伏尸遍地,血流成河,血腥味几乎冲破天际,鸟雀也不敢路过,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雪地里唯有一人长身玉立,月白锦袍干净整洁融入雪色,只余一双秀金锦靴血染斑驳,鞋底浸泡在血水里,犹如出池不染的白莲。
卫斯尧手里把玩着腰间的墨玉短萧,在夜空里莹莹发着蓝光。
“可有遗漏?”语气相当平淡。
几步开外立着一排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