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日光已经日上三竿,平日里从不贪睡的谢危现下还未起床,这还是头一回。
侍卫剑书在门外焦急的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叫醒谢危,毕竟今日是文华殿讲座的日子,皇亲贵胄都在宫里等着呢。
正在犹豫之时,屋内传来声响。
“先生醒了。”侍卫刀琴双手环胸,立于门前,习武之人听力往往比常人要好上许多。
剑书大喜,赶紧推门而入,“先生,您终于醒了。”
谢危睁开双眼,头痛欲裂。双手抚摸着额头,露出诧异的神情,他不是死了吗?为何在谢府?
剑书没有注意到谢危异常的神情,自顾自的替他准备好一切,“先生,今日经筵日讲,还请尽快前往皇宫。”
经筵日讲?
纵使运筹帷幄的谢危此时也难免困顿,难道回到少师之时了吗?
谢危无奈的苦笑,筹谋多年,一朝苏醒又重新来过,这些年抛弃了所有换来的竟是一场残酷的梦,何其荒诞,何其可笑。
“哈哈哈哈。”谢危大笑,“我本以为了结所有心愿,奈何天不遂人愿。这世间实在是满纸荒诞!”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刀琴和剑书赶紧冲进来,二人对视一眼,又略感狐疑,此时并没有下雪,怎的一夜过后就犯了病了?此时感觉离魂症又加重了。
两人默默叹气,刀琴立即去厨房煎药。
“刀琴,剑书,我没事。”谢危起身出门,依旧还是往日景象。
门前的乞丐仍在摇尾乞怜,路边的小摊上冒着热气,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几个妇人在与菜贩讨价还价,还是从前的模样。
谢危突然瞪大双眼,想到了什么,转身上马车,“快,去姜府。”
如果此时他回到从前,那么此时宁二必然也在姜府。
他的宁二没有自刎于坤宁宫,宁二还活着,宁二还活着。
谢危想到即将见到姜雪宁,即将见到那个曾经上京途中奋不顾身保护他的宁二,便觉的再来一遍又有何妨。
剑书不解,但仍向宫里告了假。
今日,告假的还有临孜王和小侯爷。经筵日讲多人缺席,其余人也散去了。
此时的谢危根本顾不得其他,上一世便因着世间束缚,只能将所有爱意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为外人道也。
这一世,他方明确自己已经无法离开她,世间一切皆不如宁二。
姜府。
谢危慌忙从马车上下来,昔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从未见过如此慌张的先生,今日接连性情大变,好似换了一个人。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先生今日接连失态,可不像往日作风。
剑书递给刀琴一个眼神,后者则完全不理解,反而觉得此时的谢危更加有血有肉,不似从前平静的犹如行尸走肉。
剑书气愤不已,果然和木头无法交流,还是去找吕显商谈。
谢危踉跄着下车,凝望着眼前的姜府,近乡情更切,此时便是他的心思。
但小厮却很快便认出了少师谢危,一溜烟跑进府内通传。
“少师莅临,姜某有失远迎,还请入府一叙。”姜大人匆忙走来,爽朗的寒暄声唤回谢危的思绪。
谢危抬眸,立即变换神情,又回到曾经那个冷静温润的模样。
虽然谢危此时无半点官职,空有太子少师之名,但是满朝文武上下无人敢轻慢于他。
谢危表面上清冷温和,但其才学艳艳,深藏不漏,更是深的皇上赏识。
“未曾提前禀明,叨扰姜大人了。”谢危面带微笑,尽显周全。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姜府,府内一如往昔,不知姜雪宁是否还是当初的模样。
谢危与姜大人在凉亭喝茶攀谈,眼神却止不住的四处游走。
姜大人虽平时也与谢危商谈诸事,但是很显然今日对方的心思不在此。又不知对方为何而来,只能谨慎应对,等待谢危开口。
此时,姜雪宁一路在街道上走走停停,思索着应对之策。
上一世,身边的人都死了,包括自己。
眼下燕临即将流放璜州,待他日与谢危挥师南下之日,便是所有人死期的开始。
最重要的就是保下勇毅侯府,燕临就不会叛变,谢危便减少一助力,皇城内便不会血流成河。
可跟随谢危三年之时,他属实是一个好国君,是百姓的福祉。
灵魂游荡三年,跟随谢危见识了人间疾苦的姜雪宁,逐渐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才是最大的错误。
按照前世的记忆,还是顺利走回家中。
在姜雪宁不计后果踏上皇后宝座之时,姜府逐渐与其断绝往来。姜母更是痛恨不已,日日悔恨怎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女儿,姜父的态度也逐渐冷淡,姜雪蕙嫁与一科进士,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