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因起身整理道髻和衣衫。
“我刚才和你讲我师妹走失了,来时我一路向人打听,昨天有人说,曾在鸾川一家叫做君来的客栈,见到过和她相似的小姑娘。”
“但那人也说她第二天就走了,鸾川又远,我便先来赴你的约。见了你,我这就要去君来客栈,找找看,有没有她留下的线索。”
她当时也想过,自己很可能追着师妹的踪迹一路远去。
师父师娘只留下这么一点骨血,如果真有什么危急情况,自己舍弃性命也得保证师妹获救。
临行之前,还是先把木家的婚约了了,将木夫人的家传之物归还,才算心无挂碍。
慕容铮见她真的是一副立即就要出发的样子,说道:
“姐姐,天黑了。”
周南因道:“对我来说,白天、黑夜,也没区别。”
慕容铮叫她同行,本是想五天之内总能找时机看到元冲子的遗物。
可他在极原山的这些年,懒散随性,对万事万物从不执着。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请,只是调侃一般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周南因道:“那你答应我的事,可要记得。”
带着玩味的凛冽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周南因才知道原来木家少爷这么高。
感觉到自己的小手指被人勾起,轻轻晃了两下。周南因不禁微笑。
心想:到底还是十六岁的少年,孩子心性。
她便也勾起小指回应他,说道:“放心。”
慕容铮松手,道:“跟我来吧。”
他扶住周南因的小臂,引她自后山回到庙前空地。
再次接触到他温暖干燥的手掌,周南因忽然想起了毒发时握着他,那种奇异的感觉。
没来由的总觉得,心中不像混战之中拉着他时那样坦荡。
于是她试图找点什么话。
“你为什么选在这么荒僻的一座寺庙见面?”
慕容顺口道:“景色好。”
“就因为这个?”
慕容铮的声音听起来既随意,又理所当然。
“是啊。年光有限,人生在世该当赏美景,饮醇酒,听妙曲,看……”
他侧目看了周南因一眼,觉得“看佳人”三个字在此情此景下未免有些轻浮。
他觉得没品的事,是肯定不会做的。便不说下去。
周南因问:“看什么?”
慕容铮却问道:“姐姐要现在就动身,准备怎么去?”
“走着去。我能回到官道上,也能辨明大概方向。”
“我们要去长安,捎你一程。”
周南因想到车夫的惨状,脸色一白,摇了摇头。
慕容铮便也不再问,不再劝。转而道:“那我送姐姐件礼物吧。”
回到庙前,他到马车中,拿出了一支铁笛和一管铜萧。又取出一块马蹄金,着手处,炽烈的灵力已将金块熔软。再随手一捏。
等回到周南因身边时,两根铜铁已经用金子镶连成了长长一支。
他将这根东西递到周南因手中道:“姐姐的盲杖坏了,这个送你,结实。”
阿鸢和轩伯本都在墙根处等他。看见他手里拿的东西,阿鸢道:“尊主拿的是不是四爷给他做的笛子?”
轩伯嗯了一声。
阿鸢:“他平时不是很宝贝这根?”
轩伯:“你见他真的宝贝过什么东西?”
阿鸢:“也是。”
尊主平时好像喜欢听曲、美食、华服,热衷一切能享受的东西。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好像也并不在意这些。
周南因摸到冰冷的金属触感,在地上点了点,又觉得长短也合用。很是高兴。
“多谢木少爷。”
慕容道:“我说了,姐姐叫我名字就好。”
周南因便道:“多谢景真。”
慕容道:“谢也不必,姐姐也还我一件礼物不就行了?”
周南因没想到他会这样要求。她周身上下好像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做礼物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
“我看见你拿出几支小针来,那帮人就吓得不敢动了,还说叫什么雨打飞花。名字这么好听,能不能送我一支?”
周南因略作考虑,真的就摸出一支金针来。
“这是我师娘留下的。共有九枚,每一枚又都可以分而为九。“雨打飞花”是它近来的名字,以前师娘叫它‘同心同行’,是说只要两人分别持有金针,便能通过心法感应到彼此的位置。”
从前她和师妹褚望北总是将金针分别携带。而这次,师妹觉得极原山之行很是危险,所以将金针都给了她用来防身。
回到上阳宗之后,姐妹二人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褚望北便离奇地跑出宗门,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