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一时不敢相认,恐认错了人影响长公主殿下名声。”
“看来你对本公主有看法了?”若不是行为欠妥当,怎会污了她名声。
“你既已认出我,说说名声有没有影响啊。”
她不想说这个话题,可形势比人强,薛竹再拜道。
“长公主身份高贵,气度雅量,见识远大,乃女中豪杰,光彩照人怎会声明有瑕?民女唯有敬佩仰慕。”
“愿为公主马前卒。”
她已然在投诚。
今上特许高山长公主开府设置官署,公主府门客众多,其中不乏女官之流,甚至慕容氏姐妹通过长公主入皇宫为女官。
投奔公主,是绝佳的选择。
抓住机会,便能通过长公主这条线,担任女官获得权力,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这是靠苏慈、靠太子不能达成的。
男装入仕的想法容易戳破,一个王逢之就看穿了。而她一个仅凭美貌的女子,若攀附别人谋取利益,大概就是些陈麻烂谷子的沾光,予她锦衣玉食、荣及家族地位。
嫁予他人为妻为妾,曲意逢迎获利,做不了后宅之外的主,各种利益关系时刻以夫家地位为先,像与丞相做对这种蠢事,没人愿意做的。
当然愿意做的也有,只有丞相的政敌了,他们比谁都更想扳倒对手。
悲哀又讽刺的现实,牺牲陇平无数兵士性命,这笔血债无人看得见,将来某一日打倒凶手的,大概不是清白正义,而是乐意拿捏把柄拉他下马的对头,和虎视眈眈待上位的觊觎者。
洛京纸醉金迷,熏风抚柳,早烂透了。
可她只为真相,不为荣华,现如今高山长公主就是一个机会。
薛竹露出一双眼瞳,诚恳拜服,长公主将她眼中毫无掩饰的野心看得一清二楚。
她来找自己的。
“你表兄可是太子之人,何必舍近求远?”
长公主来了兴致,侧着身子酥腰问道,她姿态放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谁敢轻乎,她立马就会翻脸,之前听闻高山长公主诸多事迹,礼贤下士,有美名,薛竹也未设想过她是这样的人。
“殿下,民女也读过圣贤文章,奉主之道,各为其主罢了,与兄妹之情并无关系。”
何况万物利弊两端,她与太子扯上关系,未尝不是好事。
“薛娘子想奉我为主,就让我先看看你的诚意了。”
成了她的人,看见她与王逢之私会,便不是什么大事了,高山长公主给了薛竹机会。
护国寺一遇,无人知薛竹入了高山长公主之眼,苏慈有个表妹短暂出现过,未引来外界的目光,又入了长公主府中。
各地天灾不断,连年不顺,奏折飞入京城堆积在御案,流民也汇集到了洛京城外,打破歌舞升平之景。
当今终于劳烦龙体,一忧天下黎民,可是了不得的圣明君主了。
今上制衡朝堂,朝中哪个儿子的势力都不许威胁他的皇位,像太子赈灾赚名声、拉拢朝臣这种剑指皇位的野心,可再别想了。朝政诸事取决于一心为他的沈丞相,皇帝的心意便是召令各地进献贡品,命高僧为国运祈福,能保天下太平。
不管做臣下的觉着如何荒谬,皇帝笃信无疑,也只能奉诏办事,信一回佛法宏大,能得天眷顾,改这四海的乱象。
皇帝看中,这祈福一事,成了人人争抢的美差。
太子、诸王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丞相一派拱火欲打劫,皇帝清醒了一回,看谁都不是好东西,可不能惹怒了佛祖,显得他不诚,此事最后竟然落到了高山长公主头上。
高山长公主自然想妥帖替皇帝办了这件差事,将护国寺主持、灵岩寺释一法师、法门寺法慧法师、岳麓寺空空法师等佛教大能请至了公主府,开场布道,弘扬佛法,公主特意允许了全洛京之人皆可至府上聆听佛法,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乞丐,佛法渡世人,众生平等。
薛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显然,那人也看见了她。
别人即便见过“孟华”,也不一定能出薛竹,但王逢之是个例外。
“我该叫你孟姑娘?”他们可是熟悉得很。清白人家的女儿,一定不会想自己落入烟花之地的过往显露于人前吧。
一阵惊疑过后,王逢之自以为拿捏了薛竹的把柄。
“逢之公子大名在外,应是我知道你,你不认得我。”
“你忘了咱们同甘共苦的过往了。”王逢之很是伤心,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怎如此看待啊,难道并非善始善终吗?”
理智来说,王逢之一没有证据她是谁,污蔑她可不成,何况自己可是帮他传了信的,空白的信封,没去也算传了,也抵消了南风馆庇护之恩。
王逢之别以为她不知道让她去百花园送信干什么的。不怀好意之人啊。
一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