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直到我上楼梯之后,见我没有任何停顿直接来到我们童年的卧室,才发觉不对的吧?
我如愿地看到伏地魔的身躯微微一僵,他的脸色都变得不自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唯有声音的急促不稳在袒露他的情绪。
“你早就恢复记忆了?”
三十秒。
“是的,父亲。”我用甜腻的语气跟他说,“所有,一切,我早就想起来了。”
“怪不得你能够那么快接受我伏地魔的身份。”
那一刻伏地魔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死死地盯着我,眼底的猩红在翻滚,额角青筋暴起,到最后连身躯都在发抖。他显然是气急了,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飞速走到我面前,死死地抓着我的肩膀,逼迫我看着他,他甚至脸部的肌肉都在痉挛。
“什么时候。”他问。
“最开始。”我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在旁人惊异的目光中,轻轻的,在伏地魔唇边印下一吻,“七岁那年,你第一次喂我喝恢复记忆的魔药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七岁。”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从中逼出了一声冷冽的笑,眯起那双含毒的血眸盯着我,锋利的目光要将我凌迟,“七岁,你想起了一切,但是还叫了我九年的‘父亲’。”
伏地魔讽刺一笑,那双冰凉有力的手猛地从我的肩膀转为掐住我的下巴,疼痛入骨,我却不屈地与他对视。
伏地魔用亲昵的、缠绵的、缱绻的、浸满毒液的语气说道:“喊了自己的爱人九年‘父亲’,艾琳,这是你重来一世的新趣味吗?”
我推开了他,后退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二十秒。
“您错了。我不是她,我从来都不是她,父亲。我想你应该知道。”
“您的艾琳娜早就死了,我是艾丽丝,艾丽丝·赖斯。我的父母是十年前被您派人杀死在伦敦东区贫民窟里的勤恳质朴的赖斯夫妇。”
我平静地向他陈述。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艾琳娜·里德尔,您的艾琳娜早就不复存在了。”
“而艾丽丝认贼作父十年,早就恨透了你。”
十秒。
“但你依然恢复了记忆。”伏地魔目眦欲裂。
我抬手顺了顺头发,微笑地解释道:“也许魂魄仍然是同一个魂魄。但我并不在一九二六年出生,我没有从小就被丢弃在孤儿院,我并不是和一个叫汤姆·里德尔的小孩长大的,也没有被他在学院里拯救那么多次,没有被他深情告白过。我在梦中见到了她的一切,一次又一次,每次喝下你的魔药或是身中你的魔咒之后,我都会重温一次她的记忆。”
“可我是旁观者,我不是艾琳娜,我只是一个知道她一切的旁观者,跟她有同一个灵魂不同经历的别的人。”
五秒。
伏地魔想上前来抓住我,但我学着他的方式幻影移形到另一个角落,连影子都不让他触碰,我站在窗边,望着迅速转头盯着我的男人,怜悯地说道。
“我恨你,但这应该不是最重要的吧?我能够知道艾琳娜的所有想法,你知道她在临死前是怎么想的吗?”
伏地魔默不作声,但那双波涛汹涌凝聚了所有爱恨的眼眸已然说明一切。
“她不爱你了。”
我说。
“麻瓜之间经常有一个说法:假性亲密关系。作为爱人走过漫长时光,终有一日发现不爱了,她或许仍会为另一半挡子弹、献出生命,却再也不会对那人嘘寒问暖了。”
“她怕冷,也怕痛,怕被你丢弃,怕一个人。但你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庄园角落孤独地仰望了你十年,作为弃子执行最后一个任务,让她一个人死在了寒冷的冬天!”
“而现在您告诉所有人您爱她,您放不下她,甚至不惜寻找一个和她一模一样可能是她的‘替身’,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里发疯一般去找让她恢复记忆的办法,您不觉得这太迟、也太假了吗?”
我讽刺地笑了。
“如果真的像你表现得爱她,你为什么会随意就被安琪拉迷惑思想。不,你放弃她的时候安琪拉还没出现吧?如今作出这副样子是给死人看吗?”
“阿瓦达索命。”
最后一秒。
我和哈利三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魔杖。
伏地魔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