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台已无好戏可看,然仙亭宫上,好戏才刚刚开始。
铜雀受仙亭之邀,住所便设在四季长青的松殿,纵城中热闹起来了,此处依旧幽静。
今日恐是松殿最喧闹之时。
山下会武仍在继续,殿前却站满了蓝衫弟子,看上去泱泱散漫。
飘渺谷人被冷面黑骑围起,神色难免惊惧,然急得团团转的却是为首的老头,他似地面烫脚,游转个不停。
“师父师父,您别转了,我都要被您转晕了!”有人忍不住抱怨:“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此事必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清者自清,不必一副紧张姿态!”
弟子们纷纷附和,对铜雀处事愈加不满,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头却涉世已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眼前的犊子们,半晌说不出句话来,只得连连叹气。
飘渺谷此番被卷入惊天波澜,他只恨不能给那铜雀城主跪下赔罪,还有他那可怜的小徒儿,也不知还有没有命活!
阿泽刚出殿门,见到的便是南拜佛祖,北求观音的灰发老者,抬眼间,人已如飞蛾扑了过来,却被甲卫毫不客气地拦下。
“这位大人,不知我那徒儿如今怎么样了?铜雀将我谷之人唤于此处,老朽能理解,出了此等大事,自然是要求个水落石出的,只是……”
阿泽见他喋喋不休,却是对着她一旁木头般的梅烈,梅烈果然恍若未闻,朝她道:“他是飘渺第十四任谷主,刘玉池。”
那刘玉池听闻一愣,收住话头,心中长长一叹,自己也算江湖挂了名号的老人了,怎么做出如此丢分之事?
他身后的小弟子们是真不知事,倒还被师父这出笑话逗笑了,纷纷低头抿唇,目中闪烁。
阿泽看出这是帮出身桃源的少年人们,也知道这刘玉池是关心则乱,淡淡道:“刘谷主不必过于紧张。令徒暂无生命危险,只是今日之事,还望阁下和诸位能够配合铜雀,早日查出真相。”
刘玉池听闻,这才望向那最开始被自己忽略的青衣人,这不就是会武上力挽狂澜的神秘人么?她语中未针对飘渺,甚至没有丝毫轻蔑,这让他悬着的心放松了些,点头哈腰道:“自然自然,我们自当竭尽全力。”
阿泽眼神示意黑骑退下,拂袖进了殿中:“刘谷主随我来吧。”
刘玉池心中暗叹此人身份不寻常,连忙跟上,还不时自证两句:“大人有所不知啊,我小徒弟自幼在飘渺谷长大,天性纯良,所有孩儿们中就属他最规矩本分,都弱冠了还成日逗猫遛狗,也就武学天赋勉勉强强,他是绝不可能做这等事的……”
“刘谷主,是非真相如何,不如随我去看一眼再行判断。”阿泽将人引至了关押俞庆毫之处。
会武之时,梅烈留了后手,并未将人一箭穿心,又救治及时,故那俞庆毫躺于榻上,虽面色虚弱,但呼吸尚存。
“令徒体内气血翻涌,有入魔之症。” 她早已让医者检查过此人,确像是修炼走火才会失了心神,但他上台之时尚不见异常,像是后来触及了什么才发的狂,且分明冲着阿爹而来,她不断回想起在西疆所见的诡异士兵,心中浮现千头万绪。
刘玉池却直接否认:“不可能。我飘渺谷师承静水真人,习的乃是最修心性的止水诀,再者,我这徒儿心性颇佳,怎会突然因练武之事误入魔道?”
此言有理,得阿泽允许,刘玉池立刻上前细细检查徒弟,眉头紧皱着,良久才喃喃:“不应该才对……”
“怎么了?”
刘玉池眉目忧思:“庆毫他……是我的弟子,修为我最清楚不过,可方才观他脉象,仍是吾派功法,但内力之突涨绝非他所能达到……”
阿泽一惊,难怪她挡人一招,体内至今仍不消停。
如此看来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俞庆毫身上做了手脚。
她与梅烈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今日他姗姗来迟是为何?”
刘玉池很快便将来龙去脉述清,原本他飘渺不过江湖隐派,此次本想带徒儿们来长长见识,名次什么不曾放在心上,故昨日一伙小年轻便结伴去游逛夜市,好几个都未归宿,其中便包括这俞庆毫,大家只当是少年人见了城中繁华,流连忘返,都未多想,今日匆匆赶来,刘玉池也只数落了徒弟几句,谁曾想一时疏忽,竟酿成此等大祸?
阿泽见他言辞不像说谎,便知今日难出结果,天色已晚,她想此事还该问另一个人,权衡过后,示意梅烈一眼,自己先行离去。
望尘峰,明月悬于山尖。
她足踏枯枝,愈响她心愈静,此次来仙亭牵念甚多,除却对迟日的隐忧,孟赢弃所言亦令她不安,留于徐斜行身边,多少有此事几分因由。
而此次,她有预感不过是暗处人初来之礼,今日尚且是她在阿爹身边,再不尽早斩尽祸患,祸患只会如决堤之水,无穷无尽。
她好似见乌云积聚,风雨将来,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