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便好。”褚阔嘴角强扯出笑意,挡住了她的手。
“你手臂流血不止,自己怎么敷药?”她皱眉。
褚阔一愣。
“我来罢。”吕熠沉声道,一把拿过她手中药,示意她到一边去。
她本是不指望他会动手,但看褚阔如此介意,也就不再多说,起身走远,守住这方静地。
靠在墙上,双手环抱着等了一会,见街道中黑衣奔袭,转身回了小巷。
“他们追上来了,走。”
吕熠正好将褚阔扶起,阿泽欲朝湖居方向回去,他便道:“跟我走。”
湖居已成灰烬,他将他们带到一处山间私宅。
山环水绕,曲径通幽。
她临于门前,瞳中深水微澜,不由看了眼一旁扶着伤者之人。
在垂月有这般别院,还跟着他们住什么客栈,再加上今日赶来之及时,纵是她,也觉难测。
吕熠察觉到了那视线,却也没看她,只道:“褚先生他们已在里面,进去吧。”
入宅,进那唯一燃着烛光的屋子。
“今日之事,多谢。”阿泽并未直接进去,而是留在门外,眼中怀着最诚挚的感激与歉意。
湖居若没有吕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而此秘密之所不知精心养了多少年,用过一次,只怕便要弃之。
她总不希望将无关之人扯入乱中,但可笑的是,本以为自己能独立做到的事,偏偏没有他,便会一败涂地。
想到这,她目中深暗几分。
吕熠见她神情变化,手中紧了紧,却不知该回什么,良久才低声道:“别谢我。”
阿泽一愣,还想说些什么,面前人已转身离去。
夜风吹来,心中空落,她终于进了屋。
那风不因人而停,一路掠过,终在长廊尽头吹皱一池碧水,夏夜幽人。
吕熠望着灯影下空寂的清池,静立沉思,是思接下来之路,也是思更远更长的山水。
不知多久,忽然感觉到手中握着一物,他摊开手掌,掌中是替褚阔上药后留下的药瓶。
不知为何,一直未扔。
清淡的蓝釉上蔓延着浅浅的纹路,犹如冰裂。
他眸中闪烁片刻,将其握紧,垂下手去。
*
混乱过后,平静显得诡异。
她俯在案前,将过往种种皆书于笔下,随雀远去。
起身,该去见见这布局落败之人。
孟岩靠在昏暗的墙角,唯门开之时,才有光亮照进。
只觉刺眼。
“孟将军,我想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她扫过人渗血的手腕,眼中毫无波澜。
孟岩缓慢侧过身,望向门口明晃晃的身影,声音苍凉无力:“一切如你所见。”
“是谁指使你劫走秋杀?”她上前两步,微微俯身,对上那双死灰一般的眼眸。
而他只阖眼,沉默不语。
“可是你口中那西疆异族?”她替他回答,语气冷漠。
孟岩虽未睁眼,却眉头一皱。
“你身为无极关将领,与异族勾结,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阿泽寒声道,双眼不放过面前人任何一丝异样。
然此人偏偏油盐不进,不管她怎么问,都一声不吭。
忽然想起什么。
“将军,那日替我挡下血蚕丝,多谢。”她在离去前,开口的话,让孟岩身体一僵。
“怎么样?”
在外守候的吕熠见她出来,问。
她摇了摇头,朝廊中走去:“毕竟是万军将领,什么严刑拷打没受过,至死也难张口。”
“此人掌管酉中与西疆来往的重要商道,权力之大,根本无需与异族勾结,此番若送上秋杀,则前途尽毁。”吕熠看她,目有深意。
阿泽眼中一闪,这样一看,无极关那边派此人前来,更像故意的试探。
但她如今无心思虑过多,因那处纵然有再深的风雨,他们却已没了退路,很快道:“毕竟是无极关的人,还是让他们处置罢。”
朝不远处的马车望去,树影斑驳间,众人已准备妥当,只等他们出发。
“褚泽——”
身旁人叫住了她,她停步回眸望去,却先见一只青雀停落栏杆上,毫无畏惧。
她眼中一闪,先去从雀爪中取下字条。
展开扫过,目中浮现丝丝清漪。
“怎么了?”吕熠知青雀是铜雀的传信之物。
阿泽淡淡回:“出城之事,有人替我们安排好了。”
“不是你父亲?”吕熠见她神色中是几日未曾有过的舒然,眸子一闪:“可靠么?”
“还是崔勿,天衣无缝。”阿泽一笑,并未隐瞒。
吕熠却促了促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