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袅袅,竟比夜风更凉。
林中马徐徐而行,安稳如初。
阿泽感觉到身前外衫被合紧御寒,动作极轻,但她还是醒了过来。
缓缓睁眼,依旧是苍绿的林色。
雀鸣悦耳,脑中逐渐清明,她直起身来,险些撞上身后之人。
“没事吧?”她不由问。
“没事。”吕熠悄无声息收回了对她的分寸牵扯。
她见人单手骑马,就势拉过缰绳,打起精神道:“我来骑马,中午之前应当能赶到雨花镇与褚阔他们会合。坐稳了。”
吕熠应了一声。
他像是冷静了一夜,再未有什么逾越之举,只轻轻拉上她的衣角,马骑得如此快,他竟也如此稳。
连语气亦沉清下来,问:“褚泽,那夜在青朴别苑救吕珠的褚前辈,是你对不对?”
“嗯。”阿泽专心驾马,淡淡回话。
溯雪都已被他看见,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心一窒,那夜他出手多狠,他最清楚,若不是她修为高深,又及时得救,后果不堪设想。
他还无赖地抓她长发,不由低头拂起一掌青丝,仍旧参差不齐,他目中揪紧,沉声道:“对不起。”
阿泽感觉到他的动作,故作轻松:“伤早就好了,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在大竹山你道过歉了。”
身后人无话,像是沉湎在愧疚之中。
半晌,又问:“褚泽,铜雀宴后,我在觅雪园喝醉,不是做梦,是你就在我面前,对不对?”
“是。”她眸中闪过清色。
吕熠皱眉,他哪怕再清醒一点,就不会放任她离去,一如在仙亭山之时,他若是不受她引,去喝那酒,就不会看着她坠崖。
他永远记得她中剑时向他望来的眼神,明明看见了他,还义无反顾地将剑深刺入体,仿佛故意死在他面前,再用那双冷冽的眼,审视他的仓惶与绝望。
他不止一次无由地被那景纠缠,夜半寒颤,恨她狠心无情,又望她是和自己开了一场玩笑。
手中攥紧,良久,才觉眼前人便是心念人,他不该将这般不好的情绪倾泻在她身上,深吸口气,恢复沉静。
“褚泽,赏焰火那夜,将我引开的人是你,在磐石塔阻拦徐斜行的也是你,对不对?”他又问。
“是我。”阿泽叹了口气。
吕熠想起那次将她抱紧,心中直觉分明那样强烈而熟悉,连身上的冷香都一模一样,而他却傻到将她与那玉面蛛混淆。
“褚泽——”
他又不由念她的名字,却久久没有下文。
“怎么了?”
阿泽不知他为何频频唤她,甚至每一句话都要带上。
她不习惯有人这么叫她,心头有些异样。
身后人却再没有应答。
到了镇口,他才又开口:“褚泽,停马。”
她不解,却也依言停下,感觉身后人翻身下了马,低头望去:“怎么了?”
吕熠牵起马绳朝前慢慢走,回:“你是吴小姐,与我同乘一匹马,被人看见,不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我二人,只有一匹马,不是同乘而来,难不成还真是你一路牵马赶到的雨花镇?”她忍不住揭穿:“吕城主,你人聪明,也莫把别人都当傻瓜。”
吕熠一愣,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屑,低头不与她争论。
外人不见,总归好些。
阿泽将他的沉默看在眼中,心底有些空落,总觉得,若是以前,他会与她多说两句。
人总是会变的,她何尝不是呢?
入镇。
正值午市,人往颇多。
玄袍的年轻人牵着黑马,缓缓入市,他容俊美,风华难挡。
马上坐着的女子同样难以忽视,一身飘渺的白,一把无双的剑,清冷仙人之姿。
如画之景,就明晃晃地出现在这朴实无华的山镇,引得路人移不开眼。
阿泽却在嘈杂的话声中敏锐捕捉到了凄绝的哭泣,她循着方向一看,哭声来自伏在楼旁的掩面妇人。
含泪之眸透过自己在看什么。
很快人群便替她解惑。
“刘娘子命真苦啊,女儿还是如花的年纪,长的那般水灵,竟被土匪抢了去。”
“何止是她,我听说不少镇子里都有姑娘被抓了,这些马匪真是越来越嚣张!”
她眉头微皱,想起先前在林中遇匪之事。
看向吕熠。
她对众人目光颇为不自在,但吕熠早已习惯,淡然牵马而行,仿佛一切外景与他毫不相干。
多少女子眼如秋水波光流转,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更别说什么笑意。
对二人来说,引人注目绝非好事。
好在他们只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