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寻常人觅灯火,却有不少人偏向阴暗之地,铜雀城中,便有无数隐于黑暗的影子,或杀戮,或蛰伏。
她喝下晚上的药,便在等待这样一位影子的拜访。
很快,一阵清风穿堂而过,她静坐的窗前,黑影现身。
“小姐。“
阿泽淡淡招呼:“连你也要值守到这么晚,看来最近铜雀是真的乱了。“
黑影没有回话。
她只当人累了,说起正事:“今日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我已同城主说好,这几日你不用去守夜了。”
吴玄像是有些惊讶,抬头看她,久久没回神,半晌才低头问:“小姐有何吩咐?”
“我……”阿泽不知为何停顿了一刹,扫过眼前恭敬沉稳的影子:“想让你替我杀一个人。”
吴玄很快追问:“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她的身份,等我信号即可。”她神秘回。
吴玄亦无多话地应答,转身走下落满梨花的台阶,身后却传来了她清冷的问候。
“钩冥?”
吴玄停步,回望而去,问:“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然话音刚落,一片花瓣忽而化作利刃,直割他面皮。
影子一惊,迅速逃避,身后白影却如漫天梨花,无处不在。
可惜,在她追出觅雪园之时,还是让黑影匿于无形。
“小姐?”
不远处传来同样沉稳的男声,她回身看去,仿佛吴玄从未离开过。
“怎么了?”
吴玄察觉她面色异常,连忙上前,先遭人一掌绕来。
他猝不及防,却毫无还手之意,阿泽点到为止,朝站稳之人解释:“方才,有人扮成你的模样来觅雪园见我。”
她自那人略显怪异的眼神便有所察觉,以钩冥之名一探,果露出马脚。
吴玄惊异:“是否派人去追?”
“不必了。”
她扫过远处甚是通明的灯火,耳边隐隐可听觥筹交错,知道人是有备而来,混入宴席,她不便引起惊乱。
而她都未发现的易容之术,不是常人能有。
凝思片刻,将同样的吩咐告知吴玄,便回了园去。
夜深人寂。
热闹将息,无数尽兴的江湖客踏着未熄的灯火出府,向城内客栈四散而去。
人流中,一摇摇晃晃的醉汉撞入幽巷,等街外熙攘差不多散尽了,巷子里却不知何来一黑面甲兵,踏出阴影,跟入夜晚巡城的卫队之中。
最终,不知又化做什么,消失在何处。
影子难找,天刀有名有姓的少城主却是藏匿不了的。
即便几经伪装,也逃不过有心之人多日的监查。
落九天上,吕熠望着一堆江湖客中众星捧月的祝邢,淡漠的眸子移开,似丝毫不在意鱼会脱网。
天刀少主苦心经营四年,却还是只能同这些不入流的微门小派结伴,说起来令人唏嘘。
“祝……祝公子!明天落九天,你我共谋伐棺大计,到时定……定要让江湖人刮目相看!”
一青年剑客摇着羽扇,分明醉得口吃,话里倒是豪气万丈,还要旁人扶着入楼,再展雄风。
此密谋大声到传进了吕熠耳中,他无甚表情,身后的纡兰却扑哧一笑:“那人是青莲教的羽成双,自己教中叛徒还未抓到,竟想讨伐棺山,真是不自量力……”
他因主公的冷眼刹住话头,收敛笑意,见祝邢明显面色一青,连招呼都未打,便告辞了去。
正经起来:“公子,据我观察,这祝邢每到子时三刻,便会准时前往城西一处极为隐秘的石林别院,如今时辰差不多了。”
“收网罢。”
吕熠接过身后人递来的银刀,遮面离去。
灯火阑珊,月藏云中,正是晦暗时。
披风紧紧裹着一身黑影,穿梭在最僻静的巷道之中。
最终,果真如纡兰所言,入森严别院。
吕熠甚至比人更快一步,如轻鸿般覆于一处交错的檐下。
祝邢便进了那点着灯火的房内,瞥见几日未曾赴约的碧衣人今日准时出现,神色有些发怵。
那日下毒却被吕熠调换之事,他还未向他兴师问罪。
“祝兄,很准时啊。”
徐斜行抿了口茶,神色平静,然祝邢却知,此人越是平静,越是狠辣。
他咬了咬牙,主动回应:“翘云峰那晚是我失误,但他平日毫无破绽,根本无从下手。”
徐一笑:“今日来找你,不是为此事。”
祝邢一惊,见人气定神闲,如有深谋的模样,目中渐有了明色。
就在此时,后堂走入一抹飘渺的女影,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