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难得喧嚣。
阿泽漫步于偌大的园内,不曾想如此也有人不欲给她清净。
“吴小姐。”
身后传来女子之声,追她的脚步渐近,她回首,好巧不巧,竟是在青朴别苑见过一面的祝静。
“吴小姐,我是天刀祝静。”
她自报家门,许是身份的缘故,竟难得见此人这般温和有礼的神态。
她早说过不再追究前尘,故问:“何事?”
祝静见她并未拒人于千里之外,已是欣喜:“宴上那徐少城主可真是莽撞,哪有这样请女儿家比武的?吴小姐没吓着罢?”
她静静看着眼前人,没有回应,天刀投靠了碧落,祝静还敢在她面前说徐斜行的坏话,她一时不知是徐斜行威慑不够,还是祝静这见人下菜的本领炉火纯青。
祝静当她是默认此意,很快笑言:“小姐要是无聊,不如去前边的远山亭一坐?听闻那处也有人在比剑呢,我陪你去瞧瞧,岂不乐哉?”
阿泽顺其所指看去,见一处灯火分外亮堂。
虽不知人意欲何为,但离那狼桓虎踞的万澜阁远点,就是乐哉。
穿过长廊,到了祝静所说之处。
亭湖间果然聚集着不少宾客,毕竟,不是所有江湖人,都有入那正席的资格。
然就在这上元未取下的火树银花之间,乘着畅快山风,切磋武艺,把酒言欢,谁说不是一番美事?
无处不成江湖,无处不可潇洒,只不过总有人向往那更高处的风景罢了。
她看向清湖中央的高台,那处本是铜雀卫演练之地,冬季结霜如雪,得无数骁勇之卫踏平。
故名,不霜台。
此刻,台上正有一刀一剑乘兴切磋,不知是否巧合,那寒刀猎猎的星袍人正入乘胜追击之境,招招凌厉,刀刀精绝,让她也不由称叹。
可惜,她从其招式间看出了天刀的影子,那人是祝邢无疑。
很快,剑客甘拜下风,星袍人收刀,飞身下台。
鹰目薄唇,高鼻微钩,眉眼间常见的戾气却收敛了去,配上英挺身姿,很有青年才俊的模样。
他朝祝静走来。
“哥哥。”
祝静冲人挥手,很快看向一边的她,出言介绍:“这位是铜雀的吴小姐。”
祝邢这才和煦地向她抱拳:“吴小姐,幸会,在下祝邢。”
阿泽微微颔首,想,若是祝氏兄妹知今日笑面相对的人是她,会不会气急败坏。
“祝公子方才刀舞得漂亮,不愧是祝氏天刀的传人。
本是赞赏之语,祝邢却笑意一僵,他方才可谓使尽浑身解数,将这天刀挥得完美无瑕,在此女眼中便是舞刀?只得漂亮二字?
此女仗着一副好容貌,一位好父亲,心性未免太高。
心有不屑,阿泽已独自踱步向亭中去。
“哥哥莫灰心,这位吴小姐人不坏,只是性子冷淡,方才在万澜阁才刚让徐少城主下不来台呢。”
祝静低声安慰,又别有深意地扫人一眼,追了上去。
祝邢看着妹妹与人一同坐在了亭子角落,没有灯彩照下的地方。
夜色正浓,那吴小姐鲜艳的裙裳在如霜月色下也冷淡至极,身影是女子才有的窈窕,然她清冷的神情,是周边任何人都没有的。
与这出尘的月色不可谓不相配。
他心头的火气一下浇灭了去,看向不霜台上打斗的两影,也是一进一退,一强一弱的局面。
“吴小姐还不认识吕珠小姐罢?”
亭中祝静望了眼势如破竹的蓝影,看回一言不发之人。
她是个话少的人,静观台上比试,亦对吕熠带来的那小女子颇为赞赏,身形轻灵,下手利落。
之前一直未见她,原来是在此处。
祝静对这吴小姐爱搭不理的性子熟悉了,主动开口:“吕珠小姐是吕城主的堂妹,她父亲便是赫赫有名的饮沙十盟先主,也是上一任迟日城主,吕祭。”
她目中一闪,原是这般身份,怪不得身上有吕熠的金丸,吕熠还亲自去别苑相救。
“吕小姐武艺的确令人惊叹,不是么?”
祝静依旧陪笑。
话语间,吕珠连赢几场,叫嚣着不霜台下有些犯怵的众人。
“还有没有人要和我比试?”
阿泽眸光浮动,身旁人也终于托出了今日的盘算:“吴小姐,不想和吕珠切磋切磋?”
“你看上去比我更迫切,不如你去罢?”
她凉淡反问,方才被吕珠打败之人,哪个不是狼狈落台,此人今夜费尽周折,便是想看她出丑么?
“我……”
祝静被人目光射的心慌,只觉有些似曾相识。
阿泽懒得等人狡辩,起身欲离,台上却传来了吕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