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理他,转头朝阿泽一笑:“我来晚了,丫头,他没欺负你吧?”
但他很快瞥见阿泽颈上的红痕。
面色一沉,转身走向薛昭,竟伸手朝那年过半百的岐山长老头上一敲,喝道:“昭,你长本事啦,连我的徒弟都敢伤?”
“我——”
薛昭还在愣神之中。
场上所有人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薛逢是谁?岐山拈花一派之首,为人狂放不羁好流浪,这一流浪便把自己给流浪得无影无踪,数年间竟仿佛人间蒸发,如今再度出世,怎能叫人不惊?
“你听好了,柳是乃我收的徒弟,虽在门外,也是你的师妹,什么来路不明,你有没有脑子,除了我还有谁能教破莲诀么?”薛逢轻咳一声,朝人撇了撇头,道:“快!给你师妹道歉去。”
这——未免太嚣张了些?
让九镇之一的薛昭去给一个小女子道歉,而偏偏薛昭还真应了,沉脸走向阿泽。
“师妹,师兄对不住你。”他声低沉至极。
阿泽惊异,连忙俯身拱手:“前辈不必多礼,还是将我看作晚辈对待为好。”
“看看我收的徒弟,何等通情达理。”薛逢在一旁冷冷训斥。
阿泽暗下警示他一眼,这般将她捧上云端,只会让她树敌更多,摔得更惨。
眼角余光瞥过高台上神色各异的众人,她知道,能凑出如此及时的,非那抹缥缈的青影不可。
而侯弱聆面色不住阴沉,她眉目间浮现些许斟酌之意。
吕熠看见她还抽空筹谋,也松了口气,将未出手的金丸收回袖中。
一场惊奇百转的争魁戏码,在短短一日后,成了整个江湖盛行的传说。
甚至几年内,都是茶馆酒楼里说书人最青睐的故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仙亭会武事了,却有更多棘手的事等着她处理。
阿泽静静打量着手中仙亭宫的剪梅之帖,有预感,这将又会是一场精彩迭起的鸿门宴。
“丫头,我不想摊上烦人事,待会便走了。”薛逢斜躺在丹枫枝杈间,鬓边白发梳了上去,精神不少。
“今日多谢前辈出手帮忙。”
树下,阿泽将朱帖收起,抬头望去。
“不用客气,你好歹……勉强算我半个徒弟。”薛逢嘶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无师自通,竟已将他教授的半部破莲诀练至了三分境界。
阿泽回之一笑,离开树下,见刚刚染红的天空,道:“有事在身,就不送前辈了。”
“等等——”
薛逢见她要离开,翻身下了树来:“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谁?”阿泽停住脚步。
“白鹤展翅,学会了么?”薛逢望着黄昏下那一抹青冥,一笑。
“替我告诉风泊前辈,改日必向他亲自讨教。”
阿泽朝后挥了挥手,提步向前,身影渐渐消失在夕晖金山之间。
迟日山庄是整个仙亭观赏落日最好的地方。
阿泽立在门口,见晚景壮阔空前,心下震撼。
她忽地想起那日在白头崖,风泊前辈向她展示轻功之时的落霞艳天。
白鹤展翅,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她就这样想着,在山庄外站了良久,心中渐渐勾勒出一副更为明朗的画面来。
门内来人邀她进去,她知道不是吕熠,却也跟上。
血霞万钧,红裳独坐,琴音锵然,没有比这更美之景。
“柳姑娘可喜欢山庄的落日?”
吕愫惜恰弹罢一曲,起身到了座旁,朝她莞尔一笑。
“方才在庄门口所见黄昏已然绝美,却没想到到了花容君园中,才发现根本不及园内一分。在下的确很喜欢。”她真挚回。
“静看这落日,远不如走着看美妙。”吕愫惜替她斟茶:“姑娘请坐。”
阿泽见她目中生出些美好来,似乎在回忆什么,只默默接过茶,抿了一口不言。
“姑娘是来找阿熠的罢?”吕愫惜问道。
“是,我有一物落在他手上,特意来取回。”阿泽点头,她此番是来拿卞玉的长生剑的。
“他尚在处理一些事情,我已派人通知了,姑娘稍等片刻。”吕愫惜解释。
“好。”
“今日姑娘在会武的表现,着实让我惊羡。”吕愫惜看出阿泽不是多话之人,总是先出口避免尴尬。
“花容君当笑话看即可,不过是一些勾心斗角的小算计。”她道。
吕愫惜见她坦率至极,不觉生出几分欣赏之意:“我倒觉得为难你的人更像笑话。”
“若人人都像花容君这般想,我也就不会多出那么多麻烦。”阿泽随意一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姑娘小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