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处是如生者道一般的无底深渊。
她怕身前人失了意识会有不测,将他拉紧。
仿佛不过眨眼,身侧撞上细软的沙层,再顺着流沙翻滚一会,才接触到结实的地面。
一直身处火窟,如今背靠寒冷,她如鱼得水,不愿起身。
黑暗中前路未知,然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
“吕熠?”
她晃了晃身侧人的肩头,腰间突然一紧,紧接着迎面贴来一抹火热。
她一愣,人覆满烟尘的衣袍使得她呛了起来。
她一边不放弃地从人怀中挣扎出头,一边轻拍他脸颊,片刻后,吕熠也一阵重咳,紧接着坐起身惊骇地连退数尺。
她见人如此利落,解下腰带的牛皮壶。
轻轻一摇,还有哗响,甚好。
她将之递入前方黑暗:“喝点水。”
眼前无甚动静,半晌,才有手接过她物,然却完全听不见他喝水的声音,水壶又被递了回来。
吕熠的声音传来,问:“哪里来的水?你——怎么还在?”
他嗓音沙哑得很,让她一时惊了惊:“没走,水是从死人身上剥的,放心,我喝过了,还算干净。”
吕熠一愣,如此关头,他在她眼中便是个纠结水干不干净的人么?
其实阿泽离开是因为听见响动,猜测有人被塌木所埋,这才前去察看。
一人脸色青黑,奄奄一息,是求生的意志促使他敲动木头。
她费力将人拖出,水正是在其腰上发现的,可惜他无福享用了。
对面吕熠有了动静,她刚想开口询问,黑暗中响起一阵奔逃声。
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关羯挣脱了束缚。
她瞬间机警,欲追,被人拉住。
“别去。”
此地没了外人,她于是在黑暗中摸索,继续方才之问:“你早知道荻芦堂主人的意图?”
吕熠亦在四周探寻,听闻默了默,反问:“你敢留下,难道不是因为也猜到了几分?”
阿泽语塞,有辩驳之意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好在吕熠很快不再废话:“那人应是参加过上一届仙亭会武的畲山渡弟子郭酒泉,他入一甲之战时的劲敌正是关羯,但自从同你一样来了荻芦堂后,便错过了比武,杳无音信。”
她听闻恶寒,前因后果明晰起来,关羯对她,原是故技重施。
但吕熠既一早看穿,又何必插手?
原也不是那般冷漠无情,见死不救之人么?
只是气性有些盛罢。
她暗暗想,又将手中水壶扔了过去:“带着太过麻烦,你都喝了罢。”
吕熠有些猝不及防,听她声应当解过渴了,故一饮而尽,冲下喉间涌来的咸腥。
“多谢。”
他随手扔了再无一滴水的空壶,扯着嗓道。
阿泽对他的道谢颇为意外,淡淡一笑,手下剑端恰好触到什么空旷。
心中惊喜,连忙唤人,声音却被不知何处乍起的惨叫声淹没了去。
吕熠还是到了她身边,低声道:“是关羯。”
看来此人已遇上故仇了。
她默声挥剑指向前方之路。
通道崎岖狭小,只够他们一前一后行径,凄厉喊声幽幽回荡,越来越近。
约有一刻,远处透来微微白光,若柳暗花明。
她微疑,入堂已近黄昏,估摸时辰如今应是深夜,为何眼前还有天光?
然却没有一丝风的痕迹。
再行数步,四周温度骤降,先前嶙峋的山壁结了一层寒冰。
她拉了拉前方人衣袖,吕熠刚好停住步伐,随即侧身将她拉靠在一侧壁上。
眼前敞亮起来,等她全然适应了那强光,双目一怔。
只见尽头赫然一面冰门。
门后冰窟浑然天成,通透如镜,齐齐反射着中心一株珊瑚石树的光彩,使得整个洞内璀璨夺目。
打破这幻景的便是树上悬吊着的两道血影,此间无风,那二影却微微晃荡,尾端鲜血渗落。
她看得清楚,是被她打下台的关韬关鞳二人。
在他们下方,先前逃窜的红狐面负手而立。
透过他,依稀可见对面另一袭青影,不是关羯又是谁?
他浑身殷红地跪倒在红狐面前,颤声求饶,口中流血如涎。
“当年之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如今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金钱富贵,武功秘籍,还是江湖名声,我都可以!”
“当年……我这么跪着求你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放我一命?”
红狐面开口,声音如烟,磨的不成人样。
阿泽见他只一步步地后撤,似乎享受着昔日仇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