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
正道一行大多整顿完毕。
“站住!”
门口弟子见她腰配长剑,不免警惕:“姑娘是哪派的弟子?”
她摇头:“在下来找岐山薛汝萍。”
“找薛师叔?”那人不依不饶,见不远处一雪衫之人采买归来,恭敬地向她说明情况。
金霜视线在陌生面孔上流连片刻,莞尔一笑:“姑娘留步,若是找薛师兄,我正好可以领你前去。”
“多谢。”她认出这是那日接济小蝶的姑娘。
跟随至薛门口,轻叩两声。
开门之人是李渡,他只见一身如竹的阿泽,惊讶不已:“阿泽,你……你伤好了?”
她知他身份,惊讶早过,只淡淡应声。
屋内,薛汝萍正与沈寂谈话。
金霜上前寒暄,并送上了药,得人客气回应,又有意停留。
阿泽只向二人拱手,将她与钩冥的交易简略叙之。
在座皆是征伐不夜的领士,很快明白其中因果。
若无钩冥放她出牢,也就没有她朝他们传递消息一说。
剿灭不夜门,只怕会全军覆没。
“他们二人是岐山与长清通力所抓,你要处置——还得问过沈师兄的意见。”
薛汝萍言下之意是他此处没有问题了。
她于是看向沈寂,见人面色松动,竹袖一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彬彬有礼:“我已答应了钩冥放他们一马,还望沈大哥,莫让日后投身正道的人士寒心。”
明目张胆地请求,便是希望二人日后能生活在阳光下。
这话让沈寂下定了决心,他正欲答应,一直默不作声的金霜却先道:“诸位请听我一言,钩冥与白羽身为不夜门徒,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如今若是就这么放了他们,岂不也让死在二人手下的冤魂寒心?”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亦为他们迟疑之处。
然此时,紧闭的门忽砰然弹开:“你倒是大义凛然,可曾亲眼看见他们作恶,还杀人如麻?说的好像自己手上没沾过血似的。”
温薄抱胸倚在门上,她向来爱憎分明,然经过小蝶之事,只觉得黑白从来没有明晰的界限,与其下水杀人,不如拉人上岸。
爽利的女声,让金霜姣好的面容迸出一丝裂痕。
“我持剑杀人,剑下皆是为非作歹的该死之人,杀再多,我也问心无愧。”
此番争吵引来围观,弟子们将薛汝萍的房间堵了个水泄不通。
“金姑娘说的有理,我们身为正道人士,向来是惩恶扬善。”
“不夜门徒,人人得而诛之。”
这时,一直纠结的李渡讪讪开口。
“可若他为我们做了事,我们却不能饶他一命,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金霜听闻却冷笑一声:“我等何曾让他替我们办事,又何时承诺过饶他们二人性命?”
说罢,眼神不经意掠过唯一的外客,意味明显。
这下矛头直指阿泽来。
大伙纷纷探寻,他们争得面红耳赤,这挑起事端之人看上去却云淡风轻,竟还落座抿了口茶。
“就是她要薛前辈放人的?她是什么来头?”
“你们不知道吧,她是薛前辈的徒孙,我之前在长清见过。”
“小小徒孙,竟敢如此嚣张?”
“那天我好像在不夜门看见过她!”
金霜见舆论倾倒,冰清玉洁之相愈发昂扬,又向薛沈抱拳:“此乃长清与岐山之事,我本不该插手,只是恕我直言,放掉钩冥白羽难免引起众怒,属实不妥。”
观者附和。
然纵她人心所向,感受到忽而望来的冷淡视线,心仍一惊。
阿泽像是细细聆听着耳边的指责,了然点头:“金姑娘心肠热,是因为知道不该插手,所以才插嘴的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
唯有温薄唇角一勾,满脸皆是看好戏的神情,不得不说,她真是太喜欢此等锐意直言之辈了。
金霜亦愣了愣,没想到这少女看上去容止冷淡,竟这般咄咄逼人:“在下并无针对你的意思,你何必出言不逊?”
她只将茶盏放落,缓缓站起,环视一周回:“难道你听不出来,我亦无针对你之意。我本以为,守清界限,知其不该为而止步,乃是人之首义,现在看来,你们这些正道子弟便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却又不忍离去,错过一出好戏。
金霜亦语塞,看向薛沈二人,谁知他们皆尴尬回避。
“其实,金姑娘也算提醒我了,我既非门派弟子,本不用同你们交涉。”阿泽见场面平息,亦看向决策之人,直明已意:“尔等正邪善恶之争在下更没有兴趣听,我只知既答应了人,就要尽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