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风就这么在山上待了一整晚。
期间,谢乘风有心想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又为何会从云州来到佻山?山下村民发现的尸体又是为何?”
可当谢乘风真正这么问的时候,大家又都沉默了。
大家像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事儿。
彼此对视好几眼,每个人都用一种蕴含歉疚地看着他,说:“对不起谢公子,我们不能说。”
谢乘风知道自己只要继续走进洞穴深处,说不定就能推出个事情大致脉络。
但他还是更想从面前这群人、这些真挚的人口中听到问题的答案。
所以,他们站着互相凝视了许久。
终于,有个人开口了。
他说:“谢公子,我可以相信您的吧?”
是谢乘风唯一熟悉的那张脸。
那人像当年自家夫人腹痛难忍,谢乘风主动提出可以帮忙的时候,用一种眼眶通红的模样问着自己:“小公子,我可以相信您吗?”
不过不同于当时的那种将要破碎、却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光的眼神。
现在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将一切交付于上的笃定。
于是谢乘风像当年那样,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嗯,可以的。”
周围传来了群众小声的制止:“许先生?”
许先生点点头,说:“嗯,没事儿的。”
模样比起先前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明显是已作出了决断。
……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谢乘风就从许先生以及其他群众中,慢慢拼凑出了佻山山匪的真相,连带着云州事件的面纱都揭开了一些。
许先生是入佻山最早的那批人,也是从云州被绑架的第一批男子。
而他们这些人呢,被绑来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挖矿。
许先生甚至说不清是不是因为佻山先发现了这批矿,才有了后面云州人口不断失踪一事。
毕竟云州到佻山人口输入过来近。
反正,最后达成的结果就是,云州很多失踪的青壮年男子都到佻山来了,每天开始挖矿。
并且,挖矿的时候身边随时都有壮汉都看管。
许先生当时也曾想过逃跑,毕竟看守他们的壮汉监工虽有些数量,但他们的人数更甚。
可没想到,在许先生带着人好不容易冲下山后,却被佻山县衙给逮回了。
也就是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壮汉是县衙的手下。
本以为这就足够让人觉得打击了,可紧接一步的,是家里人的一些物件。
远在云州的家里人的一些东西,被送到了他们手上。
佻山县衙,竟然还跟云州知府有勾结!
佻山县衙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笑意:“再有下次,就让你们夫人、父母、子女来顶替你们。”
也就是这时候,许先生他们终于选择了束手就擒。
长时间的体力劳作,再加上还经常吃不饱饭,每个人身上都已经积累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而唯一选择继续支撑下去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惦记着远在云州的家人。
这里近乎与世隔绝,他们得不到外界任何消息,每日都是在重复着麻木的动作。
大大小小的伤口得不到治疗,慢慢形成了暗病。终于,于前段时间大规模的爆发。
很多人在佻山上死去。
或者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毕竟每过些时日就总会有人固定地死,只是这回死去的人比往常要多得多。
然后,就到了谢乘风知道的事情。
有人路过佻山,于佻山山底发现了一只露出来的人手。
而随之那一片的尸体还越挖越多,终于,事情压不住传到了皇城,谢乘风奉命来到了佻山。
……
谢乘风看着周围一圈的人,每个人都用着期冀的眼神望着自己。
谢乘风没办法告诉他们,他们一直坚持至今的家人很有可能已经受到了迫害,只是因为消息闭塞,顾才传不到他们耳朵里罢了。
许先生像是被他长久的沉默弄得有点心慌,轻轻地喊了他一声:“谢公子?”
谢乘风于是又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安抚了一下众人:“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定会为大家讨回公道的,大家先吃饭吧。”
这是谢乘风在看到众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时,就把手底下的人全都派了出去,让人从山底下运上来的吃食。
其实更好的做法应该是先带着众人下山,让他们吃饱喝足后,再跟他讲明真相。
但是时间已然太紧急了,谢乘风一会儿还要麻烦这些百姓带着他给他介绍一下洞穴。
于是谢乘风只得退而求其次,让手底下的人先弄些东西来,让大家吃个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