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令狐玄浑身的散漫气息逐渐凝固。
仆从阿络还没有回来,不会是想趁此机会跑路吧?
令狐玄噌地起身,也不再去管被特意叫来为他炼制阵旗的莫异,大步离开天机楼,拿出星罗辨明方位,顺着指引找过去。
他径直走向城中西南角,狐狸眼半遮,酝酿着一些不太好的情绪。
一直走到青珞曾短暂停留过的茶舍前,此处还残留着她一些微弱的灵息,令狐玄扯了扯嘴角,继续顺着星罗指引往城郊走去。
城郊是一片低矮的丛林,要想藏在这里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就是在这儿,青珞的灵息中断了。
见此,令狐玄的眼底甚至多了一抹笑意,他不紧不慢地将储物戒指里的阵法材料掏出来,就地摆阵,小仆从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躲猫猫,可不是个明智的行为呐。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阵法成,令狐玄的前方却突兀多出了一片灌木,而青珞就坐在那灌木丛中央,盘腿结印,身周灵气涌动,像是在进阶...
令狐玄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驻半晌,似乎是在这一瞬多了些其他的考量,竟然也没直接走过去质问青珞过时不回的事,反倒就地坐下,看样子是在为她护法。
而青珞呢,她确实有那么一会儿产生过直接跑路的念头,这些年她被令狐玄绑架到了太玄宗,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下,无数次想要重回太一宗,却苦于找不到一丁点儿的机会。
这次出行海城,令狐玄终于肯放她一个人出去转悠,简直是老天开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她又不得不顾忌着令狐玄复杂的身份,她反复掂量过,如果自己当真跑路回了太一宗,令狐玄绝对不会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
如此,便形成了一个两难的局面,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然而,除此之外,眼下却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青珞在阵塔里足足呆了十年,阵法造诣在不断精进的同时,修为也快压不住了。
在专注于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太容易顿悟,无论是研究符术也好,研习阵法也罢,顿悟于她,真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于是,阵塔十年,她就在不停地顿悟,压制修为,继续顿悟,再压修为...
直到现在,修为终于要压不住了。
可她进阶时产生的灵气动荡,势必会暴露她金丹期的修为,因此,她一直在等一个可以逃离令狐玄监视的机会。
无人护法,在海城近郊随便找块地方进阶是下下策,但青珞别无他法。
她用加强版的极品隐匿符来掩藏自己的动静,又辅以现阶段她所能布置的效用最强的迷阵,她本以为,在这样的双重加持下,其他修士几无可能发现她。
最大的顾虑是令狐玄,但她自离开天机楼起,便一路小心收敛着灵息,令狐玄就算要找,也不会很快找上来才是。
然而,她明显低估了令狐玄的手段,直到如今,青珞都不曾知道,令狐玄最为出色的天赋并非在阵法上,而是另一种她闻所未闻的术法——天衍之术。
心境早已圆满,修为如水到渠成一般,进阶得十分顺利,仅仅用了半日,周身呼啸的灵气一收,灵台一瞬清明,青珞的修为已提升至金丹后期。
即使是换了具身体,她修行的天赋却丝毫未减,无人知道,从前那个横空出世又迅速陨落的天赋榜第一,仍旧默默呆在修界的某一个角落,以令人不可置信的速度飞速提升着修为。
又运行了几个周天,将修为稳固后,青珞便解了阵法,一刻不停地往天机楼行去。
而一直沉默着为她护法了半日的令狐玄,也在青珞进阶完成后,提前离开了。
不知为何,他分明看见了青珞所暴露出来的金丹期修为,或许在以往,他看破的东西还要更多,但他却从未开口向她问询过。
或许,他当真只把她当做他身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仆从,至于仆从的身份修为如何,与他何干。
而令狐玄的护法,青珞却是完全不知的,她甚至察觉不到他出现过的丝毫痕迹,满心以为进阶会如此顺利,全是因为这次她运气不错。
这趟海城之行,她既见到了寻觅已久的师父,又顺便进了个阶,青珞收获颇丰,心情甚为愉悦地往回走。
行至天机楼,望着这座全由阵法组成的建筑,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下已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果不其然,天机楼深处,红纹白衣的狐狸眼少年正闲适地坐在灵木椅上等她,微眯着眼,神情十分耐人寻味。
见此,青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猜想这一肚子坏水儿的人恐怕又在酝酿着什么鬼主意来整她。
可叹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晚了六个时辰三刻。”他轻笑着陈述事实,语气与平日别无二致,却愈发让人的心头蒙上一层森冷的寒意。
青珞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