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伟山惊愕的眼神里,原本应该被九线傀儡蛊控制的老人走下座椅,亲手扶起华映仙和祝云,眼神慈爱,动作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这突兀的举动惹得华自行瞳孔紧缩,他诧异地望向唐伟山,得到一张苦涩惊异的灰败的脸。
他不敢相信,自己又试了一遍,然而本该听从母蛊指令的子蛊丝毫没有动静,仿佛已经永远沉睡下去。
华掌门再也不受他们的控制了,怎么可能?!这可是出自鬼手怪医的极品蛊虫!
为什么……
华惜意也恐慌起来,脑子里很快回荡起祝云吹奏的笛声,就是在她吹完笛子之后,祖父才突然能自己行动起来!
不远处投来一道冰冷愤怒的目光,重获自由的老人扫了陷入混乱的几人一眼,华映仙还有些错愕,他旁边的祝云却顺着老人的视线望向众人,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
要不是在寿宴上,无数双眼睛看着,家丑不能外扬,华掌门已经号令弟子将他们当场拿下了。
现在也不晚,一切都来得及,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插翅难逃。
华掌门清咳一声,之前的衰败消失不见,威严重新回到这个曾经开山立派的老人身上。
望着旧友们熟悉的脸,华掌门气如洪钟地开口道:“让大家见笑了,刚刚只是我对不肖子孙们的一次考验,想看清楚他们的本性,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还望各位海涵。”
原来如此。
有人恍然大悟地点头:“交付掌门之位毕竟不是件小事,可以理解。”
“哈哈,原来是在考验子嗣心性,华兄真是……吓了我一跳。”
宴会上的欢声笑语又回来了,不明真相的人们嬉笑着放松下来。
华掌门让两个孙女一左一右站到自己身边,瘦削有力的手落到华映仙肩上,感觉自己犹在梦中的黄衣剑客眼睫微微颤动。
祖父熟悉的安抚让她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仙儿,你一向是个好孩子,面对疾言厉色和失去掌门之位的威胁也没有让步,坚持维护自己的父亲,你做得很好,祖父没有看错你。”
华映仙不敢眨动眼睛,生怕一个不注意,眼前和蔼的祖父就会突然消失,一切会变回之前的样子。
祝云正看着两人互动,华掌门却转过头,瞳孔里出现了她的倒影。
“云儿,你和你娘长得很像。”祖父很高兴,缓缓点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你娘若还在,看见你,一定会觉得欣慰。”
肩上传来温暖的触碰,老人宽大的手随着年纪变成了古铜色,苍老的声音和任何一位普通的老人一样,那些皱纹像岩石上的风纹般镌刻了岁月。
心里的生疏几乎立刻就消融殆尽了,祝云张了张嘴,不知该对这个慈祥的老爷爷说什么。
良久,她憋出一句:“那就好。”
华掌门笑了笑,牵起祝云和华映仙的手,将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
“有你们在,何愁皖南剑派不能兴盛?希望从今往后,你们能继续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让皖南剑派壮大起来。”
这句话,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是,祖父今日之言,仙儿永矢弗谖。”
“我也是。”祝云轻快答道,“我会好好辅佐表姐的。”
她们身后很快响起了阵阵掌声,声音越来越热烈,直入云霄,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了华掌门的意思,看着他将掌门之印亲手交到了华映仙手里,又将一柄宝剑递给祝云。
此剑通体呈淡青色,拿在手里冰冷而沉甸甸的,上面缀着许多古老的花纹。
这是柄用来劝诫的剑,若掌门行有不端,可以剑斩之,祝云相信自己永远不会有用上它的一天。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听见任何反对的声音,哪怕是小声的议论都没有。
尽管她“没有内力”,但皖南剑派的所有弟子都挺支持她的,连初次来皖南剑派的宾客们都觉得这件事理所当然。
祝云这才有了一点自己已经出名了的感觉。
当提起祝云的时候,大部分人的反应不再是“哪儿来的无名之辈”,而是将她和种种概念联系起来。
从皖南剑派掌门的外孙女,到神医千里光的弟子,再到剑术大比后、传承遗落剑客剑术的剑客,声望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积累起来,江湖上已经有了她的名字。
*
耗费了那么多功夫,提心吊胆了无数天,好不容易将华掌门控制住,眼看华映仙就要身败名裂,到手的掌门之位却溜走了。
面前上演的这一连串场景让华自行度日如年,中年男人又想起从前的事,那些煎熬的日子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妒火细细密密地啃食他的骨髓,使他再也难以忍受,想拂袖离去。
他的同伙只觉大祸临头,华自行是掌门的亲儿子,唐伟山可什么都不是啊!父子相残,唐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