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惊雀,刮过贺芝群山苍茫的林海,粗壮的树根吸饱了鲜血,养分惨叫着爬上树冠。
以后几乎每一个噩梦,祝云都会梦到今天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血、到处是血,嘴巴、鼻子里全是铁锈味,手臂火辣辣地疼,袖口被尖锐的石子磨得破了一道大口子。
一瞬间,她从一个高高的木窗里掉下去,只来得及用手臂挡住脸,就晕了过去,又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还是凌晨三点的深夜,她正在工作,怎么一转眼,下午三点的太阳就晒屁股了?!
身体好痛,耳朵痛得听不清,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延迟了很久才挤过来。
“快跑!小姐!快……”
女孩痛苦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利器砍进骨肉的声音突然响起,祝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僵硬地抬起头。
血液沿着刀身像蛛网般一丝丝滴下来,刀身后是一地尸体和许多在砍人的黑衣大汉,刀的反光面上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脸色苍白极了。
“我……穿越……”
刚刚死去的古装小女孩的头咕噜一下滚到她旁边,人的内脏和血淌了一地,红的、白的……
祝云的脑袋开始发晕,忽然被大量记忆冲击,她哆哆嗦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比加了三天三夜班的社畜还浑噩。
头顶的粗壮男声说:“祝大小姐是吧?让我们好找!老二,把鸽子放出去。”
祝云连胳膊带人被一只蒲扇大的手抓起来,手臂顿时一阵酸痛,她抬起头,正对上蒙面男人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和她同名同姓的祝大小姐的灵魂不知道去哪了,要是还在,恐怕会被男人的杀气吓得魂魄出窍。
祝云也差不多,脑子里都是“被乱刀砍死”、“先×后杀”等等惨烈死法。
难道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去死吗?!
男人一脚从地上飞起来,粗暴地把祝云绑到马背上,麻绳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会轻功……
忽然想起原身记忆的祝云更绝望了:这是个人人都可以习武、唯独她不行的世界!
名字也叫祝云的原身是陇安镖局的大小姐,自幼丧母,天生练武废柴。
从小父亲就对祝云不闻不问,娶了继室后更是任她自生自灭,直到前些日子祝父才忽然对她热情起来。
祝小姐暗中打听,从继妹口中得知有人上门提亲,光是白银就送了十箱,祝父已经决定将她这个拖油瓶嫁出去了。
那人品行如何?姓甚名谁?一概不知,但祝父有一次酒后得意地对着继母说:有些人死了两个夫人才发家,还要娶第三个。他只死了一个,就把陇安镖局开得全江湖都是了。
一听可能要嫁给克死了两个妻子的老男人,祝小姐哪里还坐得住?
她立刻收拾金银细软,在继妹的帮助下带着最信任的丫鬟溜出了祝府,决定投靠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祖家。
祝小姐胆子很大,隐藏身份后直接从另一个镖局雇了人和马车,她知道大部分镖局都和路上的山贼打好了关系,跟着他们走最安全。
这件事发生在十天前,显而易见,祝小姐翻车了。
背上的绳子勒得祝云又痛又动弹不得,埋在马毛里差点窒息,要是她有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那些大侠的武功就好了,她就能把所有的黑衣人全都打倒。
但她没有,祝云只能趴在马背上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
穿越……不都……呕……有金手指吗?为什么我……呕……没有?
【系统】邀请您加入【江湖舟客群】,是否加入?
终于!梦寐以求的机械音在脑中响起,祝云热泪盈眶,看都不看就狂点按钮。
【祝云加入了江湖舟客群。】
[姑苏道人]:又来新人了?欢迎欢迎!
[和和和和和]:老规矩,新人,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陪我喝一杯]:@君也匪石,总算有比你小子还更晚进群的了,高兴吧?
[君也匪石]:前辈说笑了,死亡终究不是件愉快的事,在下怎么会高兴呢?另外,不管在下心情如何,前辈的账已经不能再拖欠了哦(微笑)。
[陪我喝一杯]:这这这……小子,你不是说自己得了绝症吗?要不老朽给你治好,那点钱就当医药费了!
[你左我右]:我们都死了,死了就是痊愈了。
[你右我左]:娘子说的对。
[祝云]:那个……
马背上的倒霉鬼觉得,飞扬的尘土、踏踏的马蹄声、充斥在鼻腔里的血腥味都非常真实。
[祝云]:我现在还没死,是个大活人来着。
[陪我喝一杯]:!
[姑苏道人]:阿弥陀佛!
[和和和和和]:我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