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沈奕白天总要待在我这里几个时辰,同我一起用膳,晚上更是日日与我同眠。
我十分抗议他的举动,壮着胆子故意对沈奕说狠话。
谁知沈奕无动于衷,还说:“若这能让你消气便多说些。”
我一向不擅长与别人吵架,就连戳别人痛处都要想半天。
自此,每每见到他我都保持沉默,当他不存在。
过了一段时日我发现桌上的饭菜都是我喜欢的,屋里总有我叫不上名字的花。
一次深夜,我被热醒,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腰间还缠着一只手臂,扣的很紧。我往前移动一分,沈奕会立马追上来,贴的更近,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肌肤相贴,我听到了他的呓语。
他说:“卿儿,所能重来我定不负你。”
听闻我彻夜未眠。
剩下的白日与往常无异,我总爱坐在苑中,有时发呆,有时与桃子和徐神医聊天。
桃子还如以前那般活力满满,总有说不完的话。徐神医不喜热闹,妥妥是桃子的反面。她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眉间总有种淡淡的忧郁,清浅的双眸中似乎藏着更深的东西。
未及我深究,桃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王爷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王妃。”
我微顿几秒,怅然若失地遥望远处的枝丫。
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在刺骨的寒风中摇摇欲坠。
自我来已有两个月了。
傍晚徐神医拎着一壶酒来找我,她面色绯红,眼神迷离,倒映细碎的光,一看就喝了不少。
徐神医向来克制,从未有过失态。今日实属反常。
我扶起倒在怀里的徐神医,正想叫桃子过来帮忙,徐神医却说道:“已这般高了吗?我不在可有人欺负你?阿妹,你为何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阿妹?徐神医不是孤儿吗?
吱呀——
沈奕挟着一阵冷风破门而入,此情此景,屋内安静至极。
几秒后桃子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我朝桃子招招手,吩咐她再找几个侍女把徐神医带回屋。
沈奕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但他不算好看的脸色让我有点心虚。
“再过些时日是上元灯节,卿儿想去吗?我陪你。”
我心神微动,久久的沉默后很轻地应了一声。
沈奕的改变我看到了,可我不知道他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亦或是只有愧疚。
沈奕本性不坏,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是不被爱的人,但他比我更可怜。他是皇子,要日日带着面具与他人逢场作戏。
现在大概是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辜负了一个人的真心。
我们这种人,唯独最珍惜别人的爱。
愧疚,后悔大概是他现在的心态吧。
次日刚打开房门,徐神医立于树下,素净的白色衣袍在一片衰落中平添几分凄凉落寞之感,单薄的背影透出无人可解的孤独。
“徐神医,你怎么站在这?”
徐神医迟钝地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了许久,口中喃喃自语:“阿妹。”
第二次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和你阿妹长的很像吗?昨晚上醉酒认错也就罢了,怎么清醒着又认错了?”
徐神医闻言不答,视线不错站在原地望着我,那眼神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她的不作声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心,我嘴角的笑容逐渐僵住,接着我听到她轻声说道:“很像。”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又说道:“阿妹小我三岁,生性活泼,最是惹人怜爱。十年前家道中落,爹娘锒铛入狱,抛下我和年仅四岁的阿妹。阿妹从小身子弱,要一直吃药调理,可那时我身无分文,医馆的大夫不给治,仅过了半月阿妹就……”
“医者仁心,慈悲为怀,因果循环。当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年我没有做错。”
如果我的相貌不同于你的阿妹,你还会对我好吗?
最终我没有问出口,答案就在眼前,可我不敢揭开。
眼眶里蓄满泪水,我偏过头装作看一旁的风景。
两人静默无言,殊不知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我想要的仅仅是单纯的情意。
怎么会这么难?
……
现在我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回到那个没有人把我当替身的世界,没有人利用我的感情的世界。
是不是死了就能解脱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王府中,所经之处仆人总会恭恭敬敬地称我「王妃」。我无心在意他们,目不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