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师植弱从昨天不同片段不同主体的记忆里翻找出大致看诊流程,并进行一番拼凑。
先是通过感知判断病灶,将精神触手探入精神图景找出可以着手的关键情绪,再是用相似情绪波段尝试共鸣构建桥梁深入患者被污染占据的记忆团,沿着因人各异的沟壑在不破坏的前提下清除扎根的污染,疏散附加的污染对患者感官的负面影响。
或许昨天晚上我就该直接离开。师植弱面无表情地想。
虽然自觉已经将流程梳理得差不多,她仍不敢轻举妄动,而是等袁溪回来。在袁溪的见证下进行治疗,要是真出了岔子,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在旁边也好及时补救。
袁溪端着一盆水回来,手腕上还搭着一条毛巾。见师植弱呆立在原地,她诧异道:“我好像没说让你等我回来再开始。”
师植弱冲她笑笑:“殷医生没告诉你吗?我可是纯正的新手。”
“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个纯正的新手,才让你来这里。”袁溪说着,开始为躺在床上的病人擦洗身体,“这哨兵大概是没救了。虽不至于马上就死,但也没什么机会再醒过来,不过是一具尚有呼吸的尸……”
忽然闭嘴,袁溪呸了几声,“罪过罪过,一不小心又犯口孽。”
师植弱:“口孽?”
袁溪:“严格来说,这位是你的老师。在你熟练医治流程之前,不管你有如何大才,都只能在她身上施展。”
师植弱:“可是……”
袁溪:“知道你有顾虑。但已经不差你一个了。”
在袁溪的坚持下,师植弱开始感知这位病患的被污染情况。亲自看了,才知道袁溪为什么会这么不顾忌。“污染还会扩散到肺部?”可她昨天偷听的时候只听到了眼耳鼻口喉,不曾听说过肺。
擦洗的动作不停,袁溪头也不抬,“你再好好看看。”
师植弱已经看懂了,“是碎片式的污染。”甚至有些碎片边缘还有明显的不规则锯齿。
“这可是大师级向导斗过法的道场。”袁溪讽刺道:“说不定还能拍卖出个好价钱。一群沽名钓誉之徒。”
感知到了袁溪的气愤,但没能够理解。师植弱搁置这番印象,将神力伪装成精神触手尝试探入眼前的病患的精神图景,却发现一时半会儿竟然找不到入口。
袁溪发觉了师植弱的困窘。
“为了抢功,把人精神图景搅扰得一塌糊涂,单纯为了不被超越而断绝别人去路。”她鄙夷道,“这种龌龊行径,竟然只因为身居高位就被轻轻放下粉饰太平,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听袁溪骂得实在畅快,师植弱忍不住分心瞧了她一眼,发现她嘴上恶狠狠地用劲,手上的动作却还很轻。
“营里有多少人想要治好她?”感知到有人靠近,师植弱另起话头,不打算让袁溪再骂下去,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袁溪顿了顿,“不多。”
来人掀帘而入,开口就是:“你又来杀人了?袁溪。”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袁溪将被子重新给病人盖好,按住师植弱的肩不准她动身,自己站起来转向来人,“到底是谁上赶着想伺机消灭罪证,你我都清楚。”
来人:“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师植弱在感知里看着那人走近病床,走到了袁溪面前。
碍于已经进入了病患的精神图景,又不想错过,她此刻只能在嘴上帮袁溪说几句话,“只有嘴笨的人才会说别人牙尖嘴利。你是在嫉妒吗?”
听到这番话,来人才分心往师植弱身上落了落视线,很快又将目光转回袁溪,“原来刚才确实是我说错了。你不是来杀人的,你是带着菜鸟杀手来钝刀子割肉的。”
袁溪冷哼道:“如果你长了眼睛,就会知道已经有人在尝试治疗。如果你懂得什么叫礼貌,你就该回避并另择时段而不是直接闯进来。”
“就凭你那只有姓殷的才看得上的三脚猫功夫,你来得再勤快也只是让她徒受折磨。”来人戏谑道,“还是说你觉得你身边的菜鸟真能治好她。不可能的。”
来人:“既然都是浪费。由你浪费不如由我浪费,至少我不会一头撞上她的易敏点让她生痛。”
袁溪不想再跟她争辩,“你是没别的事可做了吗?那么多人被污染躺在病床上,你就非得来我面前找不痛快?别忘了你是医生。”
来人:“我是医生,也是你上峰。你这样对我说话,合适吗?”
仿佛心情很好地笑笑,来人绕到师植弱身边。
一眼就看穿师植弱根本是个野路子,似乎根本没受过任何专业的学习和训练,来人假笑几声,转头向袁溪冷声道:“我还以为你真像你口口声声说的那样正直。”说完,便出手欲打断师植弱。
“你这是做什么?”袁溪拦住她。
来人:“我在做什么,我在阻止这场明目张胆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