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这一声喊的,还是因为云香的面无表情,狼王已经跃至半空,却忽然神色变幻,只见它咧开的长嘴突然呼出一口气,刹那间竟莫名生出一股浓烟。
那烟黑灰浓稠,随风飘散,目之所及处皆看不清影像。
宫菱被迷了眼,以防万一,只能做好使用灵力的准备。而一旁的阿年压根不在乎狼群袭击,见浓烟四溢,发觉已经看不清云香身影,面色顿沉,若非狼群阻拦,早已上前寻找。
不过怪异的是,烟雾缭绕间,群狼不再进攻,虽然仍旧围着他二人,但明显能感觉到没有激进的邪气。
宫菱稍松了口气,同时去探看云香踪影。
“你师父呢?”她轻声问。
不过此时迷蒙一片,若是再隔远些,只怕他们两个人也看不清彼此,何况又知晓这少年寡言少语,宫菱倒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想过少年能够回应。
阿年紧抿着唇,难得在他那面沉如水的脸上看到一丝波澜。他神色焦急,语气也带着担忧,“我看不清。”
声音低喃,倒也让宫菱听了去。
“你老实和我说,云瞎子是不是已经不是中元下阶?”
否则,宫菱实在想不明白平常那么贪生怕死的人竟然敢直接冲到狼王面前。
不是有把握,那就只能是蠢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是形容她那样的老油条。
“不知道。”
阿年声音冷漠,压根不想多说。
宫菱被噎得无话可说,一时不再理他。
“瞎子”师父收“哑巴”徒弟倒也是一段佳话。
二人之间刚静下来,不知怎的迎面刮来一股凉风。寒气席卷而来,宫菱冻得一哆嗦,拿剑的手因为一时放松,冻得僵硬通红,哪知竟在这时狂风大作。
林里细些的树杈子被吹得来回摇动,甩落一大片积雪与树叶,却又在空中被吹得四散。这风来的突然,谁也没做好防备,宫菱手忙脚乱地将灵剑插入地下稳住身子,周围狼妖团团聚集,一个挨着一个匍匐趴在地上。
乱象之中,唯独只有阿年仿佛不受影响,岿然不动。
林中灰黑雾气渐散,他着眼看天,枝叶遮掩下,似乎有一只乌鸟从他们头顶穿梭而过。
毛羽乌黑,却在扇翅间又恰似能看到斑驳金羽。
随着这鸟迅速飞离,不多时风便止住了,与此同时那狼妖释放的烟气也消散不见。
“她人呢?”
宫菱惊讶。原先云香与狼王站的那处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二者身影,只留下周围一片倒地狼妖。
阿年不语,眉心紧蹙。
那一小块突兀的空旷地上,黑毛狼妖中还瘫倒着几只灰毛瘦狼奄奄一息。
——
“经狱刑司调查,三皇子与南城喻府私通暗谋,有反叛谋逆之心,其罪当诛。”
尖细的声音穿透黑幕,一点点钻进喻成舟耳中。他猛地一颤,视线聚焦,却在黑暗之中找不到目标。
可即便如此,他睁着眼,眼睛红赤,神色痛苦与挣扎,仿佛在否定着什么。
“圣上震怒,放逐三皇子南下,而同谋喻相,抄家产,诛九族!”
话音落下的瞬间,哀嚎顿起,可却只有刀剑出鞘声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将他包围,明明漆黑空荡,他竟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一遍遍在脑中回响。
好像看到了黑夜里的刀光剑影,忽烁迷眼,是那样的果断与决绝。没有疲倦,只有脸上的森冷轻笑。
喻成舟忽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七岁孩童。只能躲在角落,看着鲜血横流,看着人头落地,然后连啜泣也做不到。
他强硬着逼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摆脱这样肮脏混乱的记忆。
然而看不见的地方,正隐隐有一株莲花被黑气缠绕。莲花花身的清气欲阻挡黑气侵入,可几番下来,周身清气居然一点点弱下。
那黑气瞧见缺口,竟瞬间将整个花身包裹在内。
“你为何不救我们?”
林氏的声音幽幽入耳,喻成舟颤抖的身子顿住,却久久不答。
林氏又催问,可这次,还夹含着数不尽的喻府人的声音。
凄厉而哀怨。
一直低垂着的脑袋下忽而笑了一声,喻成舟缓缓抬头,面对无边黑暗,他笑得愈发猖狂。
“我为何要救?”
正气凛然的面容上此刻却像是覆着一层诡异的面具,隐约看出那面上邪气流窜。
“我自三岁丧母,过得便是缺衣少食的日子。每每饿得只能吃下人剩饭,然而无人怜我;冬日炭火不足,我冻得晕在门口,路过之人无人相助……
“曾经辱我欺我,而今又有何脸面质问?”
喻成舟额间青筋凸起,语气却冷漠。可这番话虽像是控诉,却又像是在反问着他自己。
言语间,那